中评论坛:台湾第三势力发展与挑战
中评社香港5月17日电/中评智库基金会、台湾新故乡智库协会不久前在中评社台北会议室举办座谈会,邀请淡江大学两岸关系研究中心主任张五岳、民众党“立法委员”张其禄、民众党“国家治理学院”院长庄淇铭、“国家公益发展协会”理事长黄丙喜,及台湾维新党召集人、前台南县长苏焕智与会。座谈会由台湾新故乡智库协会执行长苏进强主持。与会者围绕台湾台湾第三势力,就其历史、现状与未来前景等,各自给出了独到的见解。中评智库基金会主办的《中国评论》月刊4月号以《台湾第三势力的发展与挑战》为题,详细刊登了与会者的发言,文章内容如下:
苏进强:开场白
感谢中评社提供给我们这个平台,让大家一起来探讨“台湾第三势力的发展与挑战”这个议题。今天与会的学者专家长期对台湾的民主发展有深度的参与,现在有的还身在其中。2024大选将至,朝野各方都蓄势待发。所以这个时候我们来讨论此议题,也提供给包括第三势力的朋友,还有朝野各界一些参考,非常有意义。
在台湾的政治光谱上,过去的政党曾有五、六百个,可谓百家争鸣,各吹各的调。但从去年《政党法》修正之后,到今年1月22号为止,目前大概只剩下79个政党,而其中自行解散的也有79个,撤销备案两个,废除了219个。当然,民进党用这种方式规范政党的发展,也有其永续执政的政治考虑。
现在除台面上的蓝绿政党之外,其他各政党基本上都算第三势力。大家都能想到的新党,是1993年8月10日的“新国民党连线”,由赵少康领衔组织成立新党。2000年3月,宋楚瑜成立亲民党。
2001年8月12日,我那时跟黄主文、李登辉先生以“稳定政局、振兴经济、巩固民主、壮大台湾”四大理念组成台联,即台湾团结联盟。但到了2016年,我早已“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台联已经不是当时四大目标的本土政党了,那时候李先生曾经对《自由时报》痛斥台联当时的主席,把台联都消磨光了,台联由全盛时期13席“立委”、任务型国代的第三大政党,到2016年变成只有30万票,得票率2.5%。
2004年林炳坤成立“无党团结联盟”,虽说号称“无党”,其实也是合法的政党,活动力最大的是“立委”高金素梅,其他人则较少活动。2015年1月25日,时代力量也成立了,较知名的是曾任“立委”的黄国昌,现任主席则是致力于司法改革的小灯泡妈妈王婉谕。2015年3月29日范云成立社会民主党,但是现在范云变成民进党的议员,社民党也被认定为民进党的侧翼。后来台湾基进成立,首任主席是陈柏惟。在座的张其禄委员所属的台湾民众党则是2019年8月6日成立,第一任主席及现任主席就是大家熟悉的柯文哲。2019年8月24日,在座的台南县的前县长苏焕智兄,成立了台湾维新党,他是首任的召集人。
现在“立法院”有4个党团,国民党、民进党、民众党和时代力量,其他因为人数不够就没有成立党团。在政治光谱上,所谓“第三势力”常常是在蓝绿的两端,所以他们的发展常常受到蓝绿两党的挤压。比如亲民党曾经风生水起,有四十几位“立委”,新党也曾气势磅薄,但是到一段时间以后都没有办法继续永续经营,原因很多,大家都很清楚。而2005年5月,民进党执政时又以任务型国代提出第七次“修宪”,将“立委”的选举改为比例制的单一选区两票制,所以小党很难在“立法院”有生存的空间。
台湾基进党的陈柏惟利用意识形态当选“立委”,是打败台中地方派系颜家的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但之后基进党是不是还能够发展,就很难说了。小党常常面临资源不足,加之内部的问题、人与政治立场的问题,常没办法继续发展,甚至面临夭折。
国、民两大党现在资源最多,当然国民党的党产被民进党掐得死死的,但至少其在上次“立委”选举或者县市长选举,还能够有生存空间。台湾民众党,柯文哲大家都知道,他也算是一个非典型的政治人物,民众党能够茁壮,不能把民众党的发展来跟过去的台联、亲民党相提并论,但是有些东西是异曲同工。所以我想今天我们来讨论这个议题,看看2024,我们第三势力可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在座谈之前我先跟各位报告,今天我刚刚收到了一份民调,是美丽岛电子报董事长吴子嘉公布的:第三势力的柯文哲在参加白沙屯妈祖绕境后,支持度高居第二名,他如果跟朱立伦选,他还赢过朱立伦,跟郭台铭选,他也没有输给郭台铭,但是他可能会输给侯友宜。所以我认为柯文哲的民众党在未来的2024大选中,肯定会有一定的角色和功能。
今天,各位可以根据提纲综合性发言,也可以逐条发言。每位至少20分钟,然后我们再交叉发言,我自己也会有一点论述。我们从庄校长开始,庄校长在台湾民主发展中可说是无役不与,有他独到的观点。
庄淇铭:民众党要争取获得非蓝非绿年轻票支持
我想系统性地看第三势力。我很早就建立一个第三势力系统性分析,民众党是我到目前为止看到最有机会在第三势力里面壮大的。因为以前的第三势力政党都是在原来蓝绿的板块里面分裂出来的,只是路线不同。新党是反李登辉的蓝营人士,当时代表性的人物是王建煊、赵少康、郁慕明等。但根据政党属性大吃小规则,当遇到一个蓝营里面比你更大、更有影响力、更有魅力的人出来,你就被取代了。所以当这个更大声势路线的代表宋楚瑜出来,组织亲民党后,新党声势就下去了。
宋楚瑜后来有两条路线,一个是亲民党走自己的路,可是因为“总统”选举他选择国、亲两党联合,亲民党没有自己的属性,自然就式微了。范云是另外一个例子的,她担任了民进党的不分区“立委”,就牺牲了社民党,因为民进党的路线跟社民党是完全不一样的,她得完全放弃,所以社民党就退出政治舞台了。
独派也是从绿营分支出来,因为,民进党要执政,所以,让急独的支持者,觉得民进党不够积极推动“台独”,也因此,有一定的板块支持者。独派最早的是“新‘国家’连线”,那时彭百显当选南投县长。再后来是“建国”党,走的路线也是极独路线。后来李登辉这边成立台联,李登辉当然具有独派最高的声势,所以,独派全部向台联靠拢,让台联有十几席的“立委”。它本来有一定的空间,民进党不敢碰极独它敢碰。最大的问题也在这里,当民进党要碰极独的时候,台联的板块就被民进党吞噬了,因为民进党不敢极独,你才有市场,当民进党比台联还独的时候,台联当然就被这更大的绿消灭了。
相对的,柯文哲的民众党在这一块有很稳定的支持者,且不是小蓝小绿。有些选民本来就支持第三势力的,非蓝绿的,我认为有不少票会跑到民众党这边来,所以民众党在下次的“立委”选举机会增加了,我认为大概增加三席。
在新的板块里面要怎样壮大?如果没有李登辉就没有台联,没有宋楚瑜就没有亲民党,所以代表性人物很重要。柯P的个性够强,但是以后会怎么样?很多人说亲民党、新党最后都一蹶不振。准此,民众党也是靠柯的个人魅力,将来也会不行的,可是他们看的只是表象,没看到深层。但如果将来民众党没有继续培养类似很多小柯P,把政治板块持续维持,当然也会式微。比如黄珊珊,她选台北市长拿到25%选票,台北市每一个议员选区,只要有10%的选票,就一定会当选,可在这么多选区里面民众党议员参选人没有当选,为什么?因为没有找到民众党支持者想支持的候选人。这样的候选人是我认同你的政党,同时这个政党的票愿意跟你这个人结合在一起的。
所以民众党未来的发展,找适合的候选人,让支持者认同投下选票,这是非常重要的课题。民众党是台湾历史上第一次,不是政党路线之争,而是因为对蓝绿的不满,绿(民进党)这一段时间的执政,把一些原来支持绿的年轻人逼走了,这些人也不会投给国民党,因为长期以来不喜欢国民党,所以这对民众党来讲是很大的板块,这个板块是回不去民进党那边的,因为民进党已经让大家深恶痛绝,能否争取这一块就看民众党的智慧了。
苏进强:在场几位都跟柯P有深度的互动,黄教授也是可以直接跟柯P进言的好友之一,他对柯的人格特质、行事风格也非常清楚。你刚才讲,在政治光谱上,如果只是在左右两边扮演侧翼,很快就会被消灭,现在民众党希望能够在中间,但是会不会被两大党夹击?这一点等一下请张委员发表看法。现在先请黄老师讲。
黄丙喜:民众党应明确白色价值 顺应公民社会和分配正义潮流
我觉得台湾第三势力2.0的时代已经来了,因为现在第三势力的重新兴起,它的浪潮不是第一波的因为反李登辉的路线之争,而是顺着联合国SDGs和国际ESG风潮的台湾新的公民社会来了。
欧洲的第三势力的发展经验很值得我们借镜,她们从1980年代英国首相柴契尔夫人;1990年代,英国的布莱尔,德国的施洛德;2000年代,西班牙萨帕特罗;欧盟的15个会员国中,除了西班牙及爱尔兰,执政党都是中间偏左的社会民主主义政党所领导的联合政府。第三条路历经三十年在欧洲的发展已成政治主流。
欧洲第三势力的成功经验能否在台湾复制,关键在于目前在台湾第三大党的民众党能否提出令“民众有感”的改革政策,让选民愿意投她一票,让她在2024年的“立法委员”席次达到可以撬动民进党和国民党合伙霸占“国家”资源的杠杆地位。
全球政坛近年掀起新的“景观理论”(Landscape Theory),精义是在民主政治的板块中,选战是赢者全拿的博弈,政党必须旗帜、颜色和特色鲜明,差异化到足以激起选民感动的神经,才能在竞争激烈的选战中占有一席之地。台湾“立委”的选举制度已被民进和国民两大党的单一选区两票制绑架,第三势力未来能否冲出困境,得靠小党自身的努力和民众的觉醒。
顺着上述的景观理论,民众党在年轻族群一直有25%左右的魅力,甚至超过国民党;但是,正如《联合报》今年二月的社论指出的,民众党不能重蹈亲民党的覆辙,不能是柯文哲一人的政党,而是要大开党门,广邀天下英雄豪杰,集结更多、更大和更强的变革台湾、提升“中华民国”的力量。
年轻族群和中间选民在日本被称为“短气选民”,意思指说他们很容易因为他觉得原来票投对象做的不如他意,就转变投票意愿。换成台湾话,这些人的投票动向是“奥客”,很在意“说出来的政见”有没有被认真地执行。
针对台湾未来第三势力的发展,短气选民特别关心两个问题:第一个是透明政治,执政党到底在玩什么治国把戏?在野党又在善尽什么监督游戏?。第二个就是分配正义,他们现在重视的是幸福经济,不是只追求国家或者产业的经济成长,而是社会的均富及公平正义。现在房价飙涨所带动的居住分配的不正义是全台最大的民怨,至今不少政府人物却在暗地里打假球,短气选民不会没感觉,也不会看不明白。
正义有一块叫做应报正义,政府对不公不义的事情要有主张、有行动的,但不能打假球或老是挥棒落空。
政府现在的军购预算动辄数千亿元,加上近年的防疫等特别预算,“国家”财政赤字已经明显恶化。财务当然有排挤效应,攸关全民生活福祉的劳保、健保、军公教保险年年亏损,年轻人的未来其实还是要用钱堆出来的。将来核心产业的发展、教育和养育品质的提升,包括解决现在的居住正义问题,都要政府预算的拨补。政府不能老用大撒币去收买人心,民众现在变聪明了。
以解决房价高涨问题为例,台湾应该学习新加坡的二元制,就是让有钱人去住豪宅,中产和弱势去住或租平价住宅。平价住宅谁盖?政府拨用国有地,也动资去盖。我们不是做不到,而是政府不愿专责、认真、努力地做。台湾现有自有住宅率已经超过80%,解决青年的平价住宅是不难的事。
黄老师讲得非常不错。他讲到第三势力2.0,特别提到居住正义,我想这一部分的国政纲要将来还要请教你,可以很具体地给柯P作一些参考。我坦白跟各位讲,我们智库的伙伴已经帮柯P拟了几十个题目,大概五六十个,都是目前台湾社会最关心的一些议题。现在的问题是应该怎么做,不见得可以讲得非常具体,面对新时代总不能老是媚俗、打混战、喷口水,重点是,台湾在未来应该有什么大政方针,才能确保“国家”的安全、社会的安定?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政党,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政治领袖,应该要提出什么样的论述与愿景?
黄老师刚才所提的我非常认同,政府的预算要有透明的机制,张委员在“立法院”应该体会到,特别预算就不透明,变成民进党的私房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8400亿,台北市才分配到22亿,郑文灿当时的桃园市几百亿,当时林智坚任市长的新竹市,人口不到40万,所分配的特别预算竟然超过人口超过200万的台北市,这不符合比例原则,使“特别预算”果然对民进党籍的县市十分特别,特别优惠,原因是什么,就是私心、偏心嘛,这样的执政风格,人民看在眼里,怎么看得下去?
所以去年的选举,有人说“抗中保台”失效了,这是部分原因,但不是主因。我觉得是庶民经济,你刚讲的幸福经济,大家觉得不幸福,我支持你我一点都不幸福,你撒的币都是我子女的钱,是我子孙后代的钱,现在每一个婴儿一出生就有25万的负债。政府除了撒币以外,似乎失去应有的功能了。
另方面,民进党对付在野党及批评政府的政论家,最便宜、有效,最厉害的招式就是抹红,说你亲中,“一抹所向披靡”让反对的声音都“红通通”,这样就可合理化所有的贪婪。台湾人民要问,除了撒币跟抹红以外,民进党还有什么治国的方法?
在2024当中第三势力的代表性人物,不可否认就是柯P,他是领头羊,肯定还会被抹红。他的“五个互相”跟“两岸一家亲”,如果赖清德讲这些话就没有问题,因为,民进党就是“绿能你不能”的双标,可以预见的是,未来柯P如果在两岸政策上,继续讲这些话,必然还是会遭到极其所能的抹红。2024台湾第三势力的发展与挑战,最大的挑战是民进党无所不用其极的认知作战跟选举的“奥步”。外在的环境当然也是其一,两岸的关系则是重中之重,下面请张委员发言。
张其禄:公民社会下选民不刻意支持某一政党 民众党需重视人、价值、品牌
今天感觉特别好,因为我们在座的所有都是学者,真的是很知识型的讨论,各位长期也注重实务面,向民众党提供很多建议,非常感谢。刚才苏主席谈了历史,这么多的政党在台湾出现,这些所有的除了国民党、民进党之外,大概都号称是所谓的第三势力。什么是第三势力?讲白一点就是不是原来的传统的蓝绿,比较年轻,如果给一个更学术性的名词,可以说是公民社会的概念。其实在西方社会,在公民社会里面,政党认同的衰退本来就是个正常现象,像在欧美先进的民主国家,选民觉得不一定要相信某一个政党,这是合理的。现在蓝也好绿也好,它们的板块其实也在消退中,因此慢慢冒出一块非蓝也非绿,每次选举按照选举的议题或者具体的候选人来作出选择。这几次的大选,就是这个样子。
比如2018年九合一选举的“韩流”现象,高雄会翻盘本来是不可思议的事,可是竟然高雄都可以翻盘。韩国瑜刚去选的时候,美国在台协会每年7月4日要在高雄办一个美国国庆酒会,我那一次也去了,当天就看到韩国瑜孤零零站在那里,带着女儿,全场几乎没人理他,等到陈其迈入场的时候却是人群簇拥。可是谁知道8月一个水灾,就翻盘了。所以概念上认为高雄是深绿的选区,其实也未必,这就是所谓社会上的公民力量的形成。但是这个力量很难说属于谁,因为后来韩国瑜说他要选“总统”时,一下子钟摆又摆回来了,甚至造成蔡英文在2016选举以800多万票大胜。
这几年观察选举,真的是中间这一块在决定最后的结果。蓝绿板块中,民进党的板块稍微大一点:国民党的大概20%不到,民进党大概也不到30%,这是他们的基本盘。中间的这一大块,到时候摆到哪边,哪边就是多数;如果只靠基本盘,赢的机会很低。所以中间这一块是真的有机会,是一个决定性的力量,且越来越大,可是也有其限制,就是他们可能不太容易被哪一个政党去号召,因为这些公民概念的选民并不是一定认同某个政党。
可是这个现象既好也不好,因为这批人不是我们想像的那种用政党的经营方式、那种传统的方式就能够把他们动员起来的。我们这次地方选举也很不幸,总得票率是4%。我们有机会有市场,看得出来有第三势力,但就像黄老师讲的,年轻人不是不努力,实在是因为所谓新右派,新自由主义下搞的这20年让大家全躺平了,他们没有任何机会,这是整个社会的高度分配问题。所以我们怎么在这个族群中唤起他们,应该还是回到实务面。其实上次民众党在地方选举不是很成功,包括高虹安当选也不能说是民众党成功了,而是国民党推的候选人不行,然后国民党的整体的势力都靠到高虹安这边了。
民众党真正要面对的问题是“一人政党”问题,不能只有柯文哲一个人,要慢慢发展出其他人,所以人还是核心,我一直觉得能成为核心的人要符合公民社会的要求。如果我们下次选人,我主张要把更多社会良心形象的人弄在台面上,就是说要争取这一批人集体支持民众党。人一定要先找对,过去柯P自己都承认犯了一个错误,就是我们在上一次的地方选举之后,为了保证每个地方都有我们的人选,只要愿意挂民众党招牌的,我们就全部收纳。可是这里面有很多问题,一些候选人甚至是在别的阵营被淘汰下来的,然后他以为换民众党的招牌就可以上。这个策略不能说错误,但很可惜,这就是我讲的第二个问题,民众党的品牌还没有被凸显出来。现在为什么很多人只要在民进党初选过关,他就赢定了?因为他们觉得民进党已经有品牌价值,这个就是之前庄校长的妹妹庄锦华谈的品牌问题。
民众党作为目前第三势力中最有潜力的新兴政党,既有机会又有挑战。机会是“非蓝非绿”这个群体现在几乎已经在决定台湾每一次选举的成败,就看第三势力到底往哪边靠,怎么来做决定,这就是机会。但我们自己的挑战就是柯P一人党的问题,品牌现在有没有真的出来?价值到底是什么?我们一定要落实居住正义,因为这是民生议题上关键中的关键。我们在“立法院”已经直说了居住补贴完全治标不治本,它根本是结构性的问题。
另外一个我认为很重要的,就是两岸或者美中问题上,得拿得出具体办法,因为现在台湾年轻人关切的,一个是经济生活,另外一个就是台湾的未来有没有兵凶战危的问题,未来到底美中冲突如何发展?我们会不会成为乌克兰?这些都必须讲清楚。所以人、价值、品牌问题是民众党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苏进强:谢谢张委员。几位老师都提到公民社会中间选民那一块,我非常认同,但是我刚才提到,如果小党只站在蓝绿的两边,难免会变成侧翼,而侧翼的命运就是被泡沫化,但在中间会不会又被夹杀还是可以扩大?值得大家进一步思考。而张老师刚才也特别提到美中的问题、两岸的问题。除了张老师以外,同属第三势力的苏律师,他是大律师,也可以提供一些观察。“台湾自主,两岸和平”这个口号好像还可以,但是可操作性在哪里?有什么配套方案?不是只有漂亮的口号。我们以前在媒体,下标题是很重要的,但是标题下去内容可能不一样,只会下标题没有用,人家也会检验的。现在我们请张教授。
张五岳:台湾选制不利于第三势力 获得年轻人支持非常重要
我想就第一个议题简单谈几个观点,我认为台湾第三势力有空间,可从几个角度来看:第一个是统独里面的光谱,不统不独、维持现状以后再做决定的,始终在台湾民意里是多数。第二个就是从我们所讲的政党认同,我们只要去做民意调查,选民里面基本资料都会有一项政党认同,你就可以看到自认为是中立、无党籍的人永远是最大多数。第三个如果从社会结构来看,我们常常讲西方很多国家,政党的发展大概跟社会结构有关,有左翼有右翼,会有所谓右翼的资产阶级,也会有一些比较倾向于左翼的无产阶级,但自认为中间、选中产阶级这个部分的比重是最高的。第四个,长期以来台湾民众对蓝绿政党的互动到底是正面看待还是负面评价?显然正面看待的比例不高。所以如果从这四个角度来看,理论上中间的力量应该是有潜力的,可现实并不如此,那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跟台湾的选举制度设计有较大关系。我举两个国家的例子来对照台湾,就比较清楚了。
第一个例子是德国。德国是纯“内阁制”国家,也是单一选区两票制,但它的两票制是一个所谓的联立制,不分区的席次跟区域的席次是完全一样的299席,而台湾采取的联立的席次是73+6+34,政党不分区只有区区34席,连三分之一都不到,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此外,德国联立制的“内阁制”,就会造就多党制,第三势力就会扮演关键性的角色。德国传统两大党基民盟、社民党,都一定要选择一个中间的力量,自由民主党或者绿党才能够有效执政,否则只能由两个大党共同组成大联盟政府,所谓大联盟政府基本上是背离政党政治和责任政治原则,因此,一般说来大联盟也很难长期持久。所以这个制度下中间力量崛起了,在“国会”当中可以扮演关键性的少数,它可以决定谁来组织“国会”的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