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姓权与离婚冷静期争议背后的婚恋焦虑
中评社北京5月18日电/上周,不久前刚刚生子的知名短视频博主Papi酱因在母亲节发布的一张略显疲惫的照片,和在分享育儿日常中透露出的孩子随父姓的信息,被网友骂上了微博热搜,关于冠姓权的争论一时间甚嚣尘上。而就在一个多月前,一名女性网友在微博上公开声称因为丈夫不同意孩子跟她姓而最终决定离婚,很多人批评她的这一行为极端偏执,在当时也引起了热烈的讨论。同一话题在短时间内反覆冲击舆论场,透露出在诸多女权议题中看似并不重要的“冠姓权”确实一定程度上触及到了问题的实质。同样在上周,@央视新闻关于民法典草案拟引入“离婚冷静期”的一条微博引发了强烈反对。从冠姓权到离婚冷静期,背后体现的都是现代社会中人们的婚恋焦虑。
冠姓权是真问题吗?
上一波讨论中,微信公众号“橙雨伞”发布的“女人一旦争起冠姓权,就成了‘田园女拳’”一文中,作者小梅子提到,网络上的为“冠姓权”而离婚的女性网友的批评折射出了当下社会中“冠姓权”落地的双重性,人们一方面认为姓氏不是大问题,不应该被上升到女性权利的高度,另一方面却以“诉诸传统文化”为由把随父姓作为自然而然的选择。文中提到,按照我国《婚姻法》中的规定,父母双方拥有平等的冠姓权,然而《中国青年报》在2017年针对“冠姓权”进行了一项调查,结果却显示接近半数受访者不能接受孩子随母姓。由此可见,注重延续“香火”、随父姓、随父居的父权文化仍然根深蒂固。该文作者由此指出,“女性对‘冠姓权’的争取,是消除男尊女卑的文化歧视,女性反抗压迫、争取平等地位的重要一步。”
针对同一事件,微信公众号“凤凰WEEKLY”四月初发布的“老公不同意孩子跟我姓,我和他离婚了”一文则在开头指出,随父姓早已不是当今社会的唯一选择,时下比较流行的做法有二,一是生两个孩子,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二是生一个孩子,用父姓+母姓取名。事件当事人则亲身示范了这一问题的第三种解决方法——离婚。该文作者米利暗指出,在古代姓氏有着放乱伦、别亲疏的作用,巩固了以男性为中心的父权社会,女网友为“冠姓权”离婚的行为是一种颇有象征意义的反抗。
对于随母姓,另一种常见的反对意见是,随母姓也就是随外公姓,并未构成对父权制的有效反抗。针对这种观点,米利暗反驳称,不论一名女性的姓氏从何而来,只要她成年以后一直使用并且认同,这个姓氏就可以被认为是她的一部分,她有权选择将其传承下去。文中还引用了博主淡豹的一则评论,“而且也没必要说,无论姓谁的姓,最后都是男权的姓。在公司里争取同工同酬,多一块钱,少一块钱,最后也一样是男权资本主义制度的奴隶:)但也要争取嘛。”文章最后指出,我们生活的世界早已发生了改变,女性不再是男性的附庸,在各个领域发光发热,姓氏代表的父权大家长宗族制也早已不是今天的社会生产生活方式,然而在很多方面,大众的观念都是滞后于现状的。由此可见,“冠姓权”确实是一个真问题。
针对Papi酱冠姓权争议事件,微信公众号“706青年空间”日前发布了署名小小乌鸦的“冠姓权与婚姻制度:走出‘独立女性’的陷阱”一文。该文指出,Papi酱事件反映出今天仍有许多男性不能接受孩子随母姓,认为这种做法有损其“男性气质”与“男性尊严”,这与传统中对“入赘”男性的歧视一脉相承,背后是父权制将具体历史情境下形成的风俗与“性别气质”强行关联的狡猾伎俩。因此,女权主义斗争的目标不应拘泥于让女性拥有对孩子的冠姓权,而是让姓氏不再具有封建的家族血缘意义。
针对这一事件中出现的众多贬低Papi酱的言论,例如“好好的独立女性怎么就成了婚驴”,以及由此引发的网络舆论对“极端女权”的讨伐,小小乌鸦认为,事实上并不存在所谓的“假女权”,只有“不是女权”。一部分女性以“婚驴”等侮辱性词汇称呼另一部分女性,是与女权主义无关的个人素养问题。尽管女性确实是现行婚姻制度中受到剥削的一方,但并非所有女性都有能力选择不婚不育,大部分非城市中产的女性都是被社会习俗和家庭压力推向了婚姻,对她们的辱骂是另一种形式的厌女。至于此次Papi酱被很多人诟病的“独立女性”人设的坍塌,作者认为,所谓的“独立女性”本就是认为构建的新自由主义产物,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在父权制和资本主义的双重阴影下,新自由主义式的女权只会掩盖更深层次的社会矛盾。“女权主义的矛头要指向的不是男性更不是一部分女性,而应当是束缚每一个个体的制度本身。”
而在“新媒体女性”微博账号刊发的“反随父姓、反婚反育与反代孕——谈谈‘新兴网络女权’思潮”一文则将指责Papi酱让孩子随父姓的网络力量归为“新兴网络女权”。文章认为,“新兴网络女权”已经从女权主义的起点走向了女权主义的反面,其发展经历了一个逻辑上的辩证历史过程,第一阶段是ayawawa代表的通过自我物化和情感操纵、提高自身在婚恋市场中的价值,主动融入父权制婚姻以谋求更好的处境;第二阶段是咪蒙为代表的鼓吹女性为主体的自恋消费主义,强化男性在婚恋关系中的义务,标志着“新兴网络女权”正式登场;第三阶段则是打着“激进女权”的旗号宣扬以反婚反育为核心的观点,这一思潮是该文主要的批判对象。
文章指出,提倡个人主义的反婚反育不仅谈不上激进,反而是反女权主义与后女权主义的表现,是一种用狭隘观点看问题的“消极反抗”,她们的社会阅历、包容性和思维能力的局限造成她们无法对婚姻之外诸如土地分配制度、财产继承制度等社会结构性问题提出抗议。例如,这一群体将对子女冠姓权的争夺设定为家庭内部权力对决的内
“离婚冷静期”会让离婚更难吗?
日前,微信公众号“严肃的人口学八卦”发布了“如果生在现在,徽柔可以如愿以偿离婚吗”一文,从热播电视剧《清平乐》中公主欲离婚而不得的情节,对“离婚冷静期”设立可能带来的离婚难问题进行了剖析。
文章指出,中国社会近年来一路攀升的离婚数量和离婚率,其实并不意味着离婚越来越容易了。我国的离婚方式主要有登记离婚(又称协议离婚)和诉讼离婚两种,其中前者占多数,程序上也更为简便快捷,而专门针对这一路径设立的“离婚冷静期”将抬高登记离婚的门槛:申请离婚登记后的三十天内,任意一方都可以返回,三十天内未撤回申请,只要再三十天不去领取离婚证,申请便会自动作废。尽管还可以选择诉讼路径,但事实上经过法院审理的案件中,只有不到一半的案件获准离婚。
文章援引Ethen Michelson 2019年文探讨了中国的家庭暴力与离婚斗争问题的文章指出,近年来快速增长的离婚率使人们忽视了长期存在的“维持婚姻稳定”的制度力量,而这些力量实际上与中国促进性别平等和离婚自由的法律存在诸多矛盾。中国关于离婚的判决是基于感情破裂的“破裂主义”标准,但在实际操作层面却支持“防止草率离婚”这一更深层次的立法精神。Michelson认为中国法院离婚判决惯例之所以与离婚自由权利脱钩,存在四项内生制度因素:有限的司法资源、保护家庭的意识形态、司法绩效评估制度以及父权制度。由于以上种种限制,即使徽柔生在现代,能否顺利离婚也未可知。
(来源:澎湃新闻)
中评社北京5月18日电/上周,不久前刚刚生子的知名短视频博主Papi酱因在母亲节发布的一张略显疲惫的照片,和在分享育儿日常中透露出的孩子随父姓的信息,被网友骂上了微博热搜,关于冠姓权的争论一时间甚嚣尘上。而就在一个多月前,一名女性网友在微博上公开声称因为丈夫不同意孩子跟她姓而最终决定离婚,很多人批评她的这一行为极端偏执,在当时也引起了热烈的讨论。同一话题在短时间内反覆冲击舆论场,透露出在诸多女权议题中看似并不重要的“冠姓权”确实一定程度上触及到了问题的实质。同样在上周,@央视新闻关于民法典草案拟引入“离婚冷静期”的一条微博引发了强烈反对。从冠姓权到离婚冷静期,背后体现的都是现代社会中人们的婚恋焦虑。
冠姓权是真问题吗?
上一波讨论中,微信公众号“橙雨伞”发布的“女人一旦争起冠姓权,就成了‘田园女拳’”一文中,作者小梅子提到,网络上的为“冠姓权”而离婚的女性网友的批评折射出了当下社会中“冠姓权”落地的双重性,人们一方面认为姓氏不是大问题,不应该被上升到女性权利的高度,另一方面却以“诉诸传统文化”为由把随父姓作为自然而然的选择。文中提到,按照我国《婚姻法》中的规定,父母双方拥有平等的冠姓权,然而《中国青年报》在2017年针对“冠姓权”进行了一项调查,结果却显示接近半数受访者不能接受孩子随母姓。由此可见,注重延续“香火”、随父姓、随父居的父权文化仍然根深蒂固。该文作者由此指出,“女性对‘冠姓权’的争取,是消除男尊女卑的文化歧视,女性反抗压迫、争取平等地位的重要一步。”
针对同一事件,微信公众号“凤凰WEEKLY”四月初发布的“老公不同意孩子跟我姓,我和他离婚了”一文则在开头指出,随父姓早已不是当今社会的唯一选择,时下比较流行的做法有二,一是生两个孩子,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二是生一个孩子,用父姓+母姓取名。事件当事人则亲身示范了这一问题的第三种解决方法——离婚。该文作者米利暗指出,在古代姓氏有着放乱伦、别亲疏的作用,巩固了以男性为中心的父权社会,女网友为“冠姓权”离婚的行为是一种颇有象征意义的反抗。
对于随母姓,另一种常见的反对意见是,随母姓也就是随外公姓,并未构成对父权制的有效反抗。针对这种观点,米利暗反驳称,不论一名女性的姓氏从何而来,只要她成年以后一直使用并且认同,这个姓氏就可以被认为是她的一部分,她有权选择将其传承下去。文中还引用了博主淡豹的一则评论,“而且也没必要说,无论姓谁的姓,最后都是男权的姓。在公司里争取同工同酬,多一块钱,少一块钱,最后也一样是男权资本主义制度的奴隶:)但也要争取嘛。”文章最后指出,我们生活的世界早已发生了改变,女性不再是男性的附庸,在各个领域发光发热,姓氏代表的父权大家长宗族制也早已不是今天的社会生产生活方式,然而在很多方面,大众的观念都是滞后于现状的。由此可见,“冠姓权”确实是一个真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