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萤夜读,孰真孰假?

  中评社北京5月24日电/据光明日报报导,囊萤夜读的典故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晋书》记载,东晋车胤(字武子)“恭勤不倦,博学多通。家贫不常得油,夏月则练囊盛数十萤火以照书,以夜继日焉”,及长,“机悟敏速,甚有乡曲之誉”,后“显于朝廷”,“以寒素博学知名于世”。

  在一代代读书人的阅读接受中,囊萤夜读成为一种文化资源,被反复化用与书写。梁代庾信《奉和永丰殿下言志诗十首》其五中说:“池水朝含墨,流萤夜聚书。”唐人杜甫在《奉酬薛十二丈判官见赠》诗中说:“日暮拾流萤”,“劝郎勤六经”。南宋赵希逢在《和流萤》一诗中也说:“林塘腐草化为萤,星散飞来暗复明。拾向书窗辉眼目,当将檠火对南城。”尽管“腐草为萤”之说没有依据,但是囊萤夜读典故被反复使用,便充分表明了诗人对这一文化资源的信奉,也意味着车胤作为勤学的楷模,激励了无数读书人。

  萤火虫个头小,光亮很微弱,自古以来又有“萤仅自照”之说。如南宋释文珦《萤火》一诗有“自照光宁远”,清代祁寯藻《萤火》一诗有“微明难自照”。小说《水浒传》中也说“萤火之光,照人不亮”。而撷取前人片金碎玉编撰而成的《增广贤文》中,也有“萤仅自照,雁不孤行”的说法。《增广贤文》拥有广泛的受众,因此“萤仅自照”的观念深入人心,被世人广为接受。

  受“萤仅自照”说影响,囊萤夜读遭到瞭解构。唐人殷尧藩《下第东归作》说:“欲射狼星把弓箭,休将萤火读诗书。”这一科举落第的牢骚语,一反“囊萤夜读”之意。南宋郑思肖《车武子聚萤读书图》说:“武子耽书不暂忘,练囊终夜照凄凉。读来读去东方白,笑杀流萤数点光。”这是对车胤读书用功的解构,甚至有讥笑其贫穷的意味。明代浮白主人在《笑林·名读书》中说:“车胤囊萤读书,孙康映雪读书。一日,康往拜胤,不遇,问何往,门者曰:‘出外捉萤火虫去了。’已而胤答拜康,见康闲立庭中,问何不读书,康曰:‘我看今日这天,不像个下雪的。’”孙康映雪读书的故事见于《孙氏世录》:“晋孙康家贫,常映雪读书,清介,交游不杂。”车胤囊萤与孙康映雪,本是世间勤学的典范,但是浮白主人以谐谑的笔致,不但把车胤与孙康写得很滑稽,还消解了囊萤与映雪的价值取向,实在不足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