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作奎:欧洲人如何看俄乌冲突
中评社北京6月13日电(实习记者 王诗馨)6月7日下午,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举办了以“欧洲人如何看俄乌冲突?”为主题的学术讲座。中国社科院欧洲研究所副所长、中国-东欧合作智库网络秘书长刘作奎担任主讲嘉宾,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王义桅担任主持人。刘作奎指出,俄罗斯与西方之间的关系由信任困境转变为安全困境,是多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其中,自东欧剧变以来,美西方是信任困境的主要制造者,而中东欧国家又进一步加深了信任困境。俄乌危机对欧洲造成的影响深远,将会给欧洲一体化、安全秩序建设以及政治经济带来更大的危险和挑战。
刘作奎首先指出,“欧洲人如何看俄乌冲突”具有双重主观的因素,但通过历史的、现场的、互动式的、多维度的探索可以提升客观性。此外,这些看法还具有动态性因素,在危机发生的不同阶段,观察是不一样的,因此冲突观的评判也是不一样的,不存在一成不变的冲突观。他举例,与俄罗斯发动特别军事行动的前48个小时相比,欧洲人的观点与之后感觉战争陷入持久战时的观点是不同的。因此,欧洲人的观点是动态的、变化的。
刘作奎列举了5个关于俄乌冲突的极具代表性的人物观点,这些观点在欧洲具有一定的传播力和传播范围,引起了大家的关注。第一位是美国的著名评论家弗里德曼,他不仅是《纽约时报》的专栏作者,也是一位政治评论家。他亲自来到欧洲,广泛地接触了一些欧洲的政治家、外交官和企业家,因此他的观点更多地显示出了一种“现场观”。弗里德曼认为,“普京入侵的不是乌克兰,而是整个欧洲”,并且援引前德国外长约施卡-费舍尔的话,认为俄乌冲突已经演变成了一场“欧洲地震”,欧洲正在处于“与俄罗斯的对抗模式”,并且人们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普京的信任”。弗里德曼接触了许多欧洲的政治家和外交官,因此他的观点与整个欧洲外交圈、政治圈的观点基本相同。
第二个人物是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他在5月24日的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发表了对于俄乌冲突的看法,具有很强的历史观。基辛格认为,对于西方而言,结束俄乌冲突并找到和平途径解决冲突的窗口期有限,“一旦错过,俄罗斯可能会永远脱离欧洲”。为避免造成难以应对的动荡与紧张局面,和谈应在两个月内开始进行。基辛格强调四百年来俄罗斯一直是欧洲的重要组成部分,欧洲领导人不应忽视长期关系,西方不应被“当下的情绪”左右。刘作奎指出,基辛格的观点在欧洲引起了很大的争议,甚至引起了泽连斯基的不满。
第三种观点是以欧盟机构为代表的政治观,欧盟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在达沃斯对全球领导人说,这场战争不仅关乎乌克兰的生存和欧洲安全问题,而且是“整个国际社会的任务”。她认为如果俄罗斯成一个民主化的国家,最终欧洲可能会接受它。刘作奎分析,这种观点和弗里德曼有相似之处,同时带有很强的颜色革命的色彩。
第四种观点是以波兰国际事务研究所(PISM)为代表的智库观。作为前线国家,波兰的智库研究认为此次冲突是欧洲的“觉醒时刻”,战后欧洲不得不面临重新接纳俄的俄罗斯的问题。他们认为,目前包括波兰在内的欧洲国家的唯一安全保障祗有美国和北约,祗有美和北约继续加强在中东欧军事部署、波兰购买更多美武器,才能有效威慑俄,确保自身安全。
刘作奎表示,以理论观为代表的第五种观点是他最为欣赏的,即E.H.卡尔的道德和权力观察“在权力和道德之间寻求平衡”。英国前首相尼维尔·张伯伦曾在谈到外交政策时这样说:“必须首先分清楚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必须审视具体的情况,考虑怎样做才能恰如其分地针对具体情况做出应对,要采取行动还是不采取任何行动”。刘作奎认为这和习主席所说的“一个巴掌拍不响”“解铃还须系铃人”有共通之处,因为我们认识到双方都是有问题的,解决危机需要双方共同努力,而不是单纯地去谴责一方或认为另一方有问题。
刘作奎对这五种代表观点作了总结。从以上可以看出,欧洲人对俄乌冲突的看法相对多元,主流理论认为基本共识是俄政权民主化,并未放弃颜色革命的执念;而对于制度同质化后如何在欧洲安全秩序中安放俄罗斯,也有不同的意见。此外,欧洲各国对战争的基本态度是“边打边看、出钱出力但基本不出兵”,迄今为止,采用极限施压,即制裁和援助仍然是主要手段。
刘作奎进一步介绍了欧洲关于俄乌冲突的起源、性质、目的、进程以及结果的几个问题的看法。在谈到俄乌冲突的起源与性质时,多数欧洲人认为这场战争是俄罗斯蓄谋已久的侵略,在2014年就已经开始,与北约东扩无关,与俄罗斯关系较为紧密的匈牙利也持有这种观点。而认为此次冲突是“北约不断扩大、严重威胁俄罗斯安全”的观点占少数,一些欧洲政坛左派(多数为反对党)持有这种观点,而因为“政治正确”原因,多数人不会公开讲述这种观点。包括捷克在内的多个东欧国家迅速立法,百姓如果对乌克兰危机发表不正当言论将要承担法律责任。刘作奎分析,这就是表面上欧洲对于危机起源的看法出奇一致的原因,观点多元化的程度比较弱,但并不代表有些人会持不同的看法。
关于冲突的目的,克罗地亚认为这是二战后一场主要国家的战争,俄的主要目的在于占领更多领土,这是对国际规则和秩序的严重破坏。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冲突是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安全问题:北约东扩后,俄罗斯屡次提出安全关切,但都没有解决,因此被迫采取决绝的行动来彻底解决以前没有解决的安全问题。还有一些分析认为,俄罗斯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维护俄罗斯族裔在乌克兰的合法权益,但很多人认为这只是一个为了实现自身利益而发动战争的借口。
今年4月,刘作奎在欧洲瞭解到关于冲突进程,欧洲人认为战争爆发后俄军表现较差,而俄人口少、经济规模小,战争暴露了其军事力量的不足等等;所以俄罗斯一定不会达到目标,最终也会以失败收场。但他指出,从现在看,欧洲人的判断可能会有偏差,因为当前的战场情况也与之前有所区别。
关于冲突的结果,大部分东欧国家认为,欧洲的安全框架中不能有俄罗斯的存在,而且必须大量引入美国和北约的军力,购买更多的武器,形成更有效的威慑。同时,许多观点认为这场战争是对国际秩序的极大挑战,标志着冷战后国际秩序进入一个新时代。许多人关心战争后是否会出现两个平行体系,即以中俄为一方和以欧美为一方的阵营化。
刘作奎指出,以上这些判断基本上是西方式的、单一式的解决方案,中国开出的安全的药方,包括综合、平衡、可持续安全观等,实际上并没有被欧洲完全接受。刘作奎认为,这场冲突体现了俄与西方从信任困境到安全困境的发展脉络,而苏东剧变以来,美西方是信任困境的主要制造者,因此这场冲突的主要责任方仍在美西方。美西方负主要责任,俄罗斯同样也负重要责任,双方都存在问题。俄乌危机对欧洲造成了重大影响,包括欧洲国家的地缘安全危机感加重、北约对欧洲安全战略发展方向仍将占据主导、欧洲一体化面临更大挑战、欧洲社会政治和经济动荡以及民粹倾向加重等。考虑到危机的持续,对于欧洲将来的发展前景仍需更多的专家和学者参与进来,共同研究和探讨。
中评社北京6月13日电(实习记者 王诗馨)6月7日下午,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举办了以“欧洲人如何看俄乌冲突?”为主题的学术讲座。中国社科院欧洲研究所副所长、中国-东欧合作智库网络秘书长刘作奎担任主讲嘉宾,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王义桅担任主持人。刘作奎指出,俄罗斯与西方之间的关系由信任困境转变为安全困境,是多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其中,自东欧剧变以来,美西方是信任困境的主要制造者,而中东欧国家又进一步加深了信任困境。俄乌危机对欧洲造成的影响深远,将会给欧洲一体化、安全秩序建设以及政治经济带来更大的危险和挑战。
刘作奎首先指出,“欧洲人如何看俄乌冲突”具有双重主观的因素,但通过历史的、现场的、互动式的、多维度的探索可以提升客观性。此外,这些看法还具有动态性因素,在危机发生的不同阶段,观察是不一样的,因此冲突观的评判也是不一样的,不存在一成不变的冲突观。他举例,与俄罗斯发动特别军事行动的前48个小时相比,欧洲人的观点与之后感觉战争陷入持久战时的观点是不同的。因此,欧洲人的观点是动态的、变化的。
刘作奎列举了5个关于俄乌冲突的极具代表性的人物观点,这些观点在欧洲具有一定的传播力和传播范围,引起了大家的关注。第一位是美国的著名评论家弗里德曼,他不仅是《纽约时报》的专栏作者,也是一位政治评论家。他亲自来到欧洲,广泛地接触了一些欧洲的政治家、外交官和企业家,因此他的观点更多地显示出了一种“现场观”。弗里德曼认为,“普京入侵的不是乌克兰,而是整个欧洲”,并且援引前德国外长约施卡-费舍尔的话,认为俄乌冲突已经演变成了一场“欧洲地震”,欧洲正在处于“与俄罗斯的对抗模式”,并且人们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普京的信任”。弗里德曼接触了许多欧洲的政治家和外交官,因此他的观点与整个欧洲外交圈、政治圈的观点基本相同。
第二个人物是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他在5月24日的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发表了对于俄乌冲突的看法,具有很强的历史观。基辛格认为,对于西方而言,结束俄乌冲突并找到和平途径解决冲突的窗口期有限,“一旦错过,俄罗斯可能会永远脱离欧洲”。为避免造成难以应对的动荡与紧张局面,和谈应在两个月内开始进行。基辛格强调四百年来俄罗斯一直是欧洲的重要组成部分,欧洲领导人不应忽视长期关系,西方不应被“当下的情绪”左右。刘作奎指出,基辛格的观点在欧洲引起了很大的争议,甚至引起了泽连斯基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