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初的劝农诏及农事题材创作

  中评社北京11月21日电/重农桑务耕织是中华民族的历史传统,铸就了灿烂辉煌的农耕文明,成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中华文明的一种精神标识。《吕氏春秋·上农》引后稷之语称“所以务耕织者,以为本教也”,耕织为本的思想渗入到先民的精神深处,崇武尚法的秦在彰显其功德的《琅琊台刻石》里写道“上农除末,黔首是富”。汉初的文景之治吸取秦亡历史经验的同时,更注重从现实层面通过重农手段彰显黄老无为而治的理念,践行农本乃治国理政根基的取向,呈现出鲜明的农本思想底色。重农的政治主张也带动出一批农事题材创作的优秀作家,不仅将笔墨触角伸向更多面向的现实政治,一定程度上丰富古代农耕文明的内涵,也赋予作品以现实关怀的文学功能,为观察汉初的文学创作提供了新的视角。

  文景之治的重农手段,主要体现在劝农诏的颁布。诏辞本身是一种现实关联性很强的应用文,刘勰《文心雕龙》专设《诏策》篇讨论它的文学价值,反映了中国文学的固有传统和话语体系,应该纳入中国文学史的关注视野。《诏策》云:“皇帝御宇,其言也神。渊嘿黼扆,而响盈四表,唯诏策乎!”意思是说诏书一类的文辞,虽然创作者的范围具有特定的局限性,但却具有深广的影响力。故历代帝王相当注重诏书创作,一流的文人作家也会参与其中,此即《诏策》所称的,“两汉诏诰,职在尚书。王言之大,动入史策,其出如绋,不反若汗。是以淮南有英才,武帝使相如视草;陇右多文士,光武加意于书辞”。诏书创作既反映出统治者的精神意志,从文辞本身而言也是统治者与诏书拟写者之间的一种互动。以文人作家的参与拟写为例,或奉帝命旨意直接进行诏书文辞的创作,或以文学创作的形式呼应诏书文辞,都可视为这种互动性的具体表现。文景之治时期颁布的劝农诏,即呈现出以劝农重本为核心的最高统治意志,与以贾谊、晁错为代表的农事题材创作之间的相互对话图景,挖掘并阐释其蕴含的价值意义与人文思想,不仅丰富了以土地伦理和粮食道德为主要内容的古代农耕文明内涵,也是拓展古代作家作品研究乃至“更新”文学史书写的可行路径。

  文帝在位二十三年,相继颁布了五次劝农诏;景帝在位十六年,颁布过一次劝农诏,合计近四十年的文景之治共颁布六次与农事相关的诏书,这还不包括含有振贷、减免田租等具体措施方面的诏书。《汉书·食货志》记载:“汉兴,接秦之弊,诸侯并起,民失作业,而大饥馑……文帝即位,躬修俭节,思安百姓。时民近战国,皆背本趋末。”文帝时期存在的不重视农业生产的重末轻本现象,文景之治期间的全国人口已经基本恢复到战国时期的水平(参见陈业新《儒家生态意识与中国古代环境保护研究》,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以及为了抵御匈奴而采取的边境屯军措施,都需要大量的粮食,凸显出粮食安全的重要性。这意味着粮食供应链的稳定,直接关系着国家的长治久安,于是采取劝课农桑、重本抑末及与民生息的政治举措,也促成了文景之治局面的出现,构筑出古代农耕文明与治国理政相互统摄兼容的治理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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