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的刻板印象”

  中评社北京2月15日电/据大公报报道,林纾这个名字大概没有人不知道,不过“知道”往往是通过教科书获得的“刻板印象”:他强烈反对新文化运动,不但以公开信的方式,写《致蔡鹤卿太史书》批评新文化运动“覆孔孟,铲伦常”,而且还借助文言小说《荆生》《妖梦》影射新文化运动的主要者陈独秀、钱玄同和胡适,把他们描述成“伤天害理”、“背天反常”的“人间怪物”。

  公正地讲,林纾固然不赞成陈独秀们提倡的新文化运动,但他也不是一个迂腐颟顸的旧式文人,凭着他借助别人口述,用文言翻译的欧美小说──数量达一百七十余种的“林译小说”,他在清末民初那个时代,应该也算是个“新”文化的“先行者”。看他为自己翻译的一些作品写的序、跋、小引等,不难发现起码在文学认知上,他其实颇有“现代”意识。在《孝女耐儿传.序》中,他对迭更司推崇备至,因为以林纾的经验,他一向以为“天下文章,……从未有刻画市井卑污龌龊之事,至于二三十万言之多”,但迭更司的小说却能做到,而且“不重复,不支厉,如张明镜于空际,收纳五虫万怪,物物皆涵涤清光而出”。迭更司这种“以至清之灵府,叙至浊之社会”的文学能力,令林纾“增无数阅历,生无穷感喟矣”。在《块肉余生述.续编识》中,他从叙事上对迭更司大加肯定,认为“此书不难在叙事,难在叙家常之事;不难在叙家常之事,难在俗中有雅,拙而能韵,……且前后关锁,起伏照应,涓滴不漏。”一个中国的“古文”名家,却能对西洋作家的小说从题材到描述到叙事有如此深刻的体会,并表现出一种心悦诚服的倾佩,不能不说相当难得。这种以传统方式向西方文学致敬的姿态,足以表明林纾对西方的“新”并不排斥而只是他有自己“接受”西方的方式。

  该不该用“刻板”的方式来塑造林纾的“形象”呢?以往赋予林纾的“刻板印象”是不是要改一改呢?写教科书的人倒是可以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