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语”看“韩流”——韩国瑜的语言风格、对“韩流”的影响及局限
中评社╱题：从“韩语”看“韩流”——韩国瑜的语言风格、对“韩流”的影响及局限 作者：方志华（浙江），浙江海洋大学东海科技学院马列部副教授、浙江海洋大学港台侨研究所副所长
2018年台湾地区九合一选举，韩国瑜之所以能成功逆袭高雄，撇开外因，单就其本人的理念、特质、风格来说就是别具一格的，而研究韩国瑜的语言风格就是观察他的理念、特质的一个很好切入点。“韩语”比较独特，一般人想学也不一定学得会。“韩语”有雅的一面，也有俗的一面，能达到雅俗共赏的效果。“韩语”大气、率真、简洁、幽默、生动，充分反映了韩国瑜本人的理念、特质和风格。先是“韩语”打动人心、征服了社会大众、有了“韩粉”，然后才有“韩流”的形成。“韩语”就像强力粘着剂，对凝聚“韩粉”起到了主要作用。而“韩粉”的忠贞坚守、不离不弃，带来了“韩流”的稳定与强大。但“韩语”也有局限性，在大的政策框架上，没有跳脱国民党的传统思维，在小的事件上也有较多的失言与减分。
序
2018年11月底的台湾地区九合一选举一晃快一年了，选前无论是各种媒体的民调还是民间评估都显示，这次选举对民进党不利，对国民党有利，结果出来，还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民进党大败，国民党大胜。而奠定国民党大胜结果的第一战将，头号功臣无疑是高雄市长当选人韩国瑜，尤其是选前最后一个多月里，“韩流”滚滚，席卷全台湾，韩国瑜不仅本人声势每日看涨，还连带拉抬所有县市国民党候选人的声势。
去年８月份之前，在台湾岛内任何一个地方，要问韩国瑜在高雄市长一役有多少获胜把握，几乎一边倒的认为获胜可能性很低，甚至认为在高雄蓝营要想翻盘，无异于天方夜谭。然而在高雄8月下旬的一场淹水之后，韩国瑜的声势犹如神助般开始逐渐形成，“韩流”开始出现。从10月份开始，无论南台湾还是北台湾，街头巷尾，茶余饭后，大家碰面交流的话题几乎言必谈高雄选战，言必诵韩式金句。大大小小的媒体，无论立场偏蓝还是偏绿或是中立的媒体，几乎每天都有大篇幅报导高雄选战的进展和走势分析。“韩粉”的口口相传、媒体的大量聚焦，“秃子”的形象大放异彩，几乎成了人见人爱的“香饽饽”。“货卖得出去，人进得来，高雄发大财”、“秃子跟着月亮走”、“用一瓶矿泉水，打一场乾净的选战”、“高雄有新三民主义，民不聊生、民心思变、民气可用”、“不求满汉全席，祇求一碗卤肉饭”等韩式金句一时成了热词，人人争相传诵。
分析韩国瑜胜选的原因，岛内外学者、媒体做了不少分析、评论，普遍认为是民进党当局执政三年半来的倒行逆施、荒腔走板、完全背弃了选前承诺的结果，也有分析是因为韩国瑜身上非传统国民党的庶民性格和庶民语言战胜了已经国民党化了的民进党。“比起一般政治人物官腔官调，韩国瑜的直白语言，把复杂的政见化做简单‘口号’，三两句话就说完，被网友推为说话有魅力的政治人物，也成功将自己推销出去。”〔1〕也有学者认为是韩国瑜巧妙的选战策略，还有毛泽东思想对他的影响是他最终胜选的法宝。铭传大学杨开煌教授就曾撰文认为：“从韩国瑜的四大战法来看，无一不是师承毛泽东：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不攻所备、乱其谋略、人民语言、群众路线。”〔2〕也有学者认为，韩国瑜的成功三分之一在天，三分之一在大环境，三分之一在他身上的非传统国民党的官僚习气。〔3〕
从九合一选举到2020年的大选，韩国瑜竞选的最大特点，在于其具有独特风格的韩式语言（以下简称“韩语”），这是促成选情翻转、“韩流”蔚成的重中之重。
一、韩国瑜的个人特质是关键，尤其是其出色的口才更是关键中的关键
为什么同样身处在民进党的重拳打压之下,国民党内其他政治人物没有形成什么“王流”、“朱流”之类，而偏偏出现“韩流”呢？
经过了近十六年的沉潜之后，韩国瑜的人生自去年起才真正精彩纷呈，高潮迭起。韩国瑜的人生处境可以用24个字概括：“走投无路，奋起反击，风生水起，渐入佳境，如雨得水，扭转乾坤”。从北农总经理干得顺风顺水，业绩年年提升，却突遭民进党蛮横排挤抢夺，万般无奈之下奋起反击。韩国瑜反击、痛斥新潮流干将的视频在网络上传播开后，吸引了广大网民的目光，令社会各界耳目一新。从反击段宜康到杠上王世坚,台湾的普通百姓突然觉得，已经被民进党打得奄奄一息、弱不禁风的国民党，居然有这样一位反应灵敏、语言风趣、一身正气、敢于反击的骁将。韩国瑜的影响力也随之风生水起。到参选中国国民党主席，令社会大众刮目相看，“插科打诨、戏谑自嘲、语言生动、比喻形象”，加上他对理念的坚守，对理想的激情，能直面百年老党的顽瘴固疾，在广大的国民党基层党员及其支持者中形成了一阵不小的冲击波。参选党主席虽然没有成功，但无论在网络上还是街头巷尾，韩国瑜的声势开始水涨船高，媒体开始聚焦韩国瑜，他的人生也渐入佳境。出任国民党高雄市党部主委，再到参选高雄市市长，韩国瑜以他特有的人格魅力、务实的作风、庶民的语言、高超的策略，化繁为简，化腐朽为神奇，化不可能为可能，硬是把一碗深绿的卤肉饭吃成了蓝色，更是用一瓶矿泉水给岛内积弊已久的政坛注入了一股清流。
参选高雄市长对韩国瑜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高歌猛进，最后终于扭转乾坤。因为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越是险恶的政治环境，越能显示政治人物的英雄本色。这也证明了韩国瑜是一位敢于挑战自我，敢于应对困难的坚强斗士。因为在竞选国民党主席时，韩国瑜就曾公开表态，如果不能当选国民党主席，他愿意到艰困选区去带兵打仗。他言必信，行必果，体现了一个政治人物重承诺、讲信用的应有品格。
无论一个政党还是一个政治人物，一场选战成功离不开内因和外因的共同作用，外因包括了天时、地利、人和，内因则由该政党或政治人物的理念、特质、风格以及在选战中所采取的战略与战术等组成。
韩国瑜之所以能成功逆袭高雄，撇开外因，单就其本人的理念、特质、风格来说就是别具一格的，而研究韩国瑜的语言风格就是观察他的理念、特质的一个很好切入点。“韩语”比较独特，一般人想学也不一定学得会。“韩语”有雅的一面，也有俗的一面，能达到雅俗共赏的效果。“韩语”大气、率真、简洁、幽默、生动，充分反映了韩国瑜本人的理念、特质和风格。先是“韩语”打动人心、征服了社会大众、有了“韩粉”，然后才有“韩流”的形成。“韩语”就像强力粘着剂，对凝聚“韩粉”起到了主要作用。而“韩粉”的忠贞坚守、不离不弃，带来了“韩流”的稳定与强大。“韩语”为何能打动人心、征服大众，进而形成“韩流”？笔者从韩国瑜在北农杠上段宜康、王世坚时起，就一直关注韩国瑜的言行举止，经过梳理和研究，认为“韩语”的风格非常明显、很有特色。
二、“韩语”在台湾政治发展史上是一道独特的风景：先有“韩语”的魅力，后有“韩粉”的出现，最后才有“韩流”的形成
“韩语”的风格到底体现在哪些方面？笔者认为“韩语”的风格主要体现在五个方面：通俗不失大气、率真彰显正气、简洁不乏锐气、幽默体现才气、生动富有文气。
第一，“韩语”通俗，不失大气。通俗就是浅显易懂，让大家一听就明白。通俗就是庶民化，与社会的底层民众没有距离。通俗往往容易走向俗气，难登大雅之堂，但“韩语”通俗却不俗气，反而显大气。比如，2017年9月初韩国瑜开始走马上任国民党高雄市党部主委，至2018年3月正式宣布参选高雄市长，经过七个多月与社会基层的广泛接触，韩国瑜认为，经过民进党近二十年的治理，高雄优势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发挥，昔日的荣光早已不见，基层百姓已是苦不堪言，于是“又老又穷”、打造“全台首富”、“货卖得出去，人进得来，高雄发大财”、“经济一百分，政治零分”等竞选主轴就被顺理成章地提了出来。这几句通俗易懂的话，引起了高雄市民的广泛共鸣，尤其说到了广大渔农民心头的痛处。因为基层的渔农民，传统上大多数是挺民进党的，但民进党执政三年多来，渔农民的生活日渐窘迫，民进党当局要么不闻不问、听之任之，要么无计可施、推卸责任，使广大渔农民终于开始觉醒，看破了民进党执政当局的手脚，原来蔡当局所谓的“维持现状”完全是欺骗，完全是选举策略。所以当韩国瑜提出竞选口号时，基层的渔农民朋友似乎看到了救星，内心产生了强烈的冲击与共鸣！
今年3月份大陆之行，站在厦门看金门，回想60多年前的“八二三”炮战，韩国瑜感慨万千，提出“战争没有赢家，和平没有输家”，之后又提出“台湾安全、人民有钱”的未来施政目标。很通俗，但细思又很精辟、大气，完全是台湾地区领导人的视野与格局。
今年4月中旬，韩国瑜率团去美国参访，应邀在斯坦福大学发表演讲，分享高雄选战的故事，韩国瑜就一针见血地指出：“台湾长期以来在政治上分裂对立，许多掌权的政治人物似乎将自身党的利益置于公众利益之上。因为分化和失能的政治恶斗，我们眼见台湾的整体发展20年来都在原地踏步。可以说台湾的政府不是人民的公仆，而是政党的奴才，是党仆，全台湾2300万人民都是党派政治分化下的受害者……我相信人民公仆时代已经到来，我们都正在重塑台湾政治，希望开始重视人民公仆的这个角色与目标……。”〔4〕这段演讲，既有高度也有深度，但道理浅显易懂，一般民众听了都能明白，点出了台湾社会存在的最严重的问题，点出了政坛风气恶劣的根源。“党仆”这个词一时引起岛内媒体的热议。
2018年11月10日，国民党云林县长候选人张丽善在云林西螺举行“人民怒吼！农渔民齐发声”活动，邀请“云林女婿”韩国瑜回到家乡合体，当场就有两个高丽菜农下跪向韩国瑜陈情。韩国瑜表示：“为什么风调雨顺，而农民朋友却要流眼泪，这公平吗？”韩国瑜向渔农民们保证，如果他和张丽善都选上，整个南台湾会成立一个“农渔产业联盟”，全部把农特产找外销，拼内销，让农渔民过好日子。〔5〕“韩语”的大气由此可见，一句话，让南台湾的渔农民都看到了希望。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农渔民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会用这种方式向韩国瑜陈情吗？执政的民进党当局是否该用脑子好好想想，这样的现象出现了，不形成“韩流”才怪呢！一个真正有庶民情怀的政治人物，才会说出庶民语言。远离基层民众、高高在上、根本不知民间疾苦的政客，能说出庶民语言吗？在高雄淹水期间，有岛内媒体曾把韩国瑜卷起裤腿、光着脚在高雄市民家里勘灾的照片与躲在云豹装甲车里还笑嘻嘻地和民众挥手的蔡英文照片进行了对照，令人感叹。
第二，“韩语”率真，彰显正气。两岸的学者不乏有人将韩国瑜和柯文哲进行比较，认为他们的语言风格很接近，都比较直白。但笔者认为，韩柯之间风格差别还是很大的，可以说风格迥异。柯的语言应该说是直白，比较直截了当，大家都会觉得柯讲得真实，不会拐弯抹角，但柯的语言像一杯白开水一样，没什么内涵，这跟柯是一个政治素人出身有关，过去又一直是从事医生工作，所以在遣词造句上比韩国瑜要贫乏得多。而韩国瑜的求学经历和政坛历练与柯完全不一样，人生轨迹亦迥然不同，对许多问题的感悟及表述方式自然就不同，就像韩国瑜本人在接受资深媒体人、政治评论家黄智贤访谈时坦承：“我是敢爱敢恨，柯P不敢爱不敢恨。”但九合一之后今年以来，柯文哲的话风似乎发生了很大变化，左呛蔡，右酸韩，前批民进党，后批国民党。可能经过了九合一一战，白绿彻底拜拜，且柯又成立了自己的政党，到了2020大选关口，柯文哲本来有意竞逐大位，无奈被郭台铭放了鸽子，祇好退而求其次，争取拉抬自己的人马进攻台“立法机构”，所以要体现自己的优势，于是左右开弓，拉开架势。或是受韩国瑜语言风格的影响，开始“敢爱敢恨”了。
先说韩国瑜的“率”，即“坦率”。是指心里不藏着掖着，能打开天窗说亮话。祇有一个内心明亮、心胸坦荡的人，才能做到真正的“坦率”。比如，韩国瑜就曾在接受电台主持人专访时，公开评价马英九“论操守点头，论能力摇头”，对于民间重新燃起的“马英九热”，奉劝马要谨慎对待。评价柯文哲的市长工作时直言“没政绩”。其实柯文哲曾对他有知遇之恩，韩国瑜也曾坦言，“我就是个卖菜的，祇有柯市长还把我们当人物来看”；但回过头来，韩国瑜评价柯文哲却毫不留情，由此可见他的“坦率”。此外，在参选国民党主席期间，曾公开宣称“政治骗子比爱情骗子还可怕”、“台独就像梅毒”等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
再来说韩国瑜的“真”，就是“真诚”，用心说话，感情真挚。底线是不说假话，不说违心话。因为祇有“真”话才能感动人、说服人、鼓舞人。“真”在韩国瑜的谈话、演讲中体现得非常明显。表面上看，韩国瑜的许多语言具有嬉戏、幽默的成份，但何尝不是他的真情流露呢？比如，在2016年11月份接受台北市议会国民党籍议员王欣仪质询时曾有一段深情告白：“杨过等小龙女等了16年，您知道吗？我也16年，离开立法院16年，想想看，16年来，有谁认为我们是一个人才？没有的，所以省农会给我这个机会，卖菜、卖水果，我真的非常珍惜，我真的把它当成我阿公阿嬷留给我的，全力以赴。大部分都是过客的心态，2、3年就走了嘛，我不，我是非常认真地做的。”〔6〕这段真情表白闻之让人唏嘘，反映了韩国瑜对“卖菜郎”这份工作的敬重与珍惜，对于失业多年的韩国瑜，这份工作实在是来之不易。也让人充分体会到了韩国瑜在政坛上从高峰到低谷的心路历程。
2018年4月9日，韩国瑜在高雄市党部召开记者会，正式宣布参加高雄市长党内初选。他用自己的心声，深情地坦露给高雄乡亲：“我本来是一个卖菜郎，原本以为台北农产公司总经理的任期结束，就准备退休了。做梦也没想到，因缘际会居然来到高雄市服务，高雄乡亲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迎来一个又老、又丑、又穷、又秃头的国民党主委。上任半年多，握了好多、好多乡亲的手，他们的手心传递给国瑜好多的温暖、好多的热情，他们的眼神还流露出殷切的期盼，希望国瑜能够带给他们一个经济蓬勃发展、有活力的高雄市……”“高雄乡亲的温暖、热情，已经完全融化也深深感动了我，‘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已经领悟了，很多时候，‘情’也是一份责任，必须化感动为行动，勇敢承担，跟乡亲一起打拚高雄市的经济，国民党即将进行市长的党内初选，也要恳请大家继续支持，谢谢大家。”〔7〕
高雄选战打得正酣时的2018年10月16日，韩国瑜来到东森电视台上节目，自爆秃头原因：“（指着当兵时的照片）当兵的时候，那时候我小鲜肉多清秀啊，五官端正。（主持人插问：后来发生什么事？）后来发现遗传问题、失恋的问题，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了头，失恋是很辛苦的。”同时还不忘自我安慰：“就这样很自然就好，没有化妆，很少化妆，基本上我不喜欢化妆，有的男人要一个小时才出得了门，我都没有这样，头发少很简单。”〔8〕因为头发少，所以韩国瑜经常拿自己的秃头自嘲，祇有一个内心坦荡、心理强大的人才会正视自己生理上的缺陷，坦然接受别人的揶揄或嘲讽。
在与对手陈其迈开展电视辩论时，面对电视镜头，公开宣称：“如果我贪污，我将放弃假释，在牢里把我关到死。”“我承认九二共识，一中各表。”韩国瑜怎么想就怎么说，他不说违心话，不会假大空，如果不是一个坦率、真诚、勇敢、内心充满阳光的人，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第三，“韩语”简洁，不乏锐气。九合一之前，台湾社会就开始盛传韩国瑜的“经典语录”，这些语录很简洁，但在反击绿营的攻击中却不乏锐气，令人拍案叫绝。如“民进党在高雄执政二十年，留下了四个字：‘又老又穷’。”“民进党又不是高雄人的爸爸，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投他？民主政治走到今天，人民才是政党的爸爸。”〔9〕“皇帝有能，哪来的乞丐？”〔10〕“聪明的政府找方法，无能的政府找藉口。”〔11〕“民进党眼睛看的是高雄人的选票，高雄人心中想的是我口袋没有钞票啊，对不对？”〔12〕“我希望这是一场乾净的选战，没有必要搞得剑拔弩张，没有必要搞得杀父之仇、夺妻之恨。”〔13〕
2017年1月12日，韩国瑜坐在堆成小山似的高丽菜前面，面对众多媒体记者，侃侃而谈，宣布参选国民党主席。“身后放高丽菜，代表这几年来我从来没离开过基层民意，国民党一旦离开民意，就注定是游魂，不可能有党魂，一定要从基层出发。”2016年国民党为何会失去政权，因为国民党已是“没落的贵族”，“再不重新做起，真的没办法，再不改革，明年都过不去”，“为什么国民党没有年轻人，因为跟社会脱节太远了”，“中央党部电梯下来，好像乾隆皇帝下江南一样”，“没有好的政见和民代，还混什么混，一定会遭到淘汰的”。〔14〕
2018年11月初，高雄选战正进入白热化阶段，台湾媒体爆料说，外传韩国瑜当立委时，2001年的财产到第二年暴增两倍。韩国瑜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查财产这个工作，政府有相关部门在做，有无违法一查就知道，但我不满选举一到，连我的存折都来查，怎么不查我的头发几根？”〔16〕韩国瑜简洁、机智的反击让人捧腹，令人敬佩。
韩国瑜提出要在高雄推双语教学的政见，结果遭绿营攻击说他意图消灭母语。为反驳民进党的不当指控，韩国瑜义正词严地回应：“同样的话民进党讲没事通通没事，就像海龙王出巡海水让开，国民党讲通通有事，韩国瑜讲罪加一等。”他举例，“如果赖清德推双语教育绿营一片叫好，但韩国瑜推就是消灭母语。”“双重标准每天发生，每到选举民进党中央党部就变油漆工厂，祇卖一种油漆是黑色的，民进党祇会抹黑，真的一句话，不抹黑他不会选。”〔17〕寥寥数语对绿营的抹黑和不实指控给予了有力反击，听了言简意赅的“韩语”，让人觉得解气。“韩语”虽然不长，却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针对民进党阵营频频采用抹黑战术，韩国瑜在2018年11月2日晚间在脸书以《民进党再怎么野蛮，也不能阻断高雄人发大财的道路》为题PO文表示，他一直知道此次选举的奥步可能不祇108步，殊不知对手的创造力与想像力超乎想像，这奥步里单单“抹黑”这一步就可以演出一部五十集以上的“步步惊心”。〔18〕因为一周前，韩国瑜就曾向海内外同胞公开征集“民进党108招奥步”，获得网民们广泛热议和积极回应，短短数天就有6000多位网友应征，针对网友们提出的五花八门的奥步招数，韩国瑜做如上感叹。从中可以看出，民进党为了骗选票可以不择手段，机关算尽，礼仪廉耻早已经荡然无存，哪里还有什么君子之争。
今年3月，韩国瑜率团赴大陆参访，抢订单，硕果累累，期间会见香港的中联办主任王志民和大陆国台办主任刘结一时，表达了强烈支持“九二共识”的态度，结果引来了高雄市议员、前台湾地区领导人陈水扁的儿子陈致中的强烈谴责，并前往高雄地检署控告韩国瑜“外患罪”。身在大陆的韩国瑜获悉后，当天就面对媒体提出反驳：“陈致中议员为何不到法院按铃自首，他有没有犯了外遇罪？为什么要按铃申告韩国瑜的外患罪，我觉得非常奇怪。”〔19〕韩国瑜的反应之快，驳斥之有力，联想之丰富，让人忍俊不禁，祇能说陈致中是自取其辱。
台湾地区领导人蔡英文曾公开表示，现在台湾不缺电，不祇是一句话，而是一个不必争辩的事实。对此，韩国瑜当天立即回呛到：“台湾比缺电更严重的是缺德，蔡英文说台湾不缺电是不争的事实，那为何政府还计画要加开火力发电机组？”，韩国瑜的回击有力、有节，令人拍案叫绝。
第四，“韩语”幽默，体现才气。2016年10月，为了反击新潮流的污蔑、抹黑，韩国瑜在台北农产运销公司总经理任上第一次举行记者会，公开驳斥段宜康是个躲在暗处放冷箭的“小瘪三”，并就个人操守问题愿意与段宜康公开辩论：“任何时间，从天文到地理，从两岸关系到两性关系，从菜虫、果虫到萤火虫，我公开跟你辩论。”〔20〕韩国瑜的凛然大义、不畏权势、同时又幽默风趣的形象一时在网上疯传，令人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段宜康是谁？他是新潮流的得力干将，2016年民进党刚上台不久，正是在台湾政坛上能够呼风唤雨、红得发紫的时候，得罪他，不是自寻烦恼吗？有的人躲都来不及。而韩国瑜偏不信邪，偏偏要往枪口上撞。
2017年4月，在桃园市党部干部会议上，邀请六位党主席候选人与会发表政见，韩国瑜浑身上下充满喜剧，一张口就引得大家笑声不断，掌声此起彼伏。说自己是个卖菜的，如果能当选国民党主席，说明国民党真的跟过去不一样了。且普通民众对他的支持度很高，为什么，因为他的脑袋长得像“某公”。一席话逗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接着他话锋一转，“现在国民党正被对手‘断我们脚筋、挖我们祖坟’，党有继续分裂的危险，不光是党员损失，是‘中华民国’损失，是海峡两岸变成不稳定，国民党要自立自强。”“民进党祇用三句话就说完：‘以仇恨为出发点、以斗争为手段、以消灭国民党为目标’，国民党不求自己努力，看看救国团、妇联会、文化总会逐一被打残掉。”〔21〕笑归笑，韩国瑜忧国忠党之心让人充分感受到了，但更对他的幽默、机智、犀利的风格印象深刻。
2017年5月，在竞选国民党主席的第二场政见发表会上，韩国瑜提出“台独比梅毒可怕”的观点，一时让舆论哗然。虽然话糙，但理不糙。他进一步解释说，“梅毒是个人事情，老婆、小孩倒楣，但是‘台独’却是把台湾2300万人都害到。”且他自始至终坚持认同《中华民国宪法》。〔22〕韩国瑜思维之活跃，联想之丰富，让人忍俊不禁。
针对有人在党主席选举时频频打郭董牌，说什么2020要想办法把郭台铭请出来代表国民党角逐大位，而韩国瑜则揶揄说，“我请范冰冰、李冰冰去选，票数也不见得比他低，国民党现在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老，现在不想办法解决问题，把希望寄托在民进党摔跤摔个鼻青脸肿，和一个做买卖的无党籍的上市公司老板身上，国民党不想自立自强是没有希望的。”〔23〕一句话，其机智、幽默、快速的反应让人叹为观止。
2018年10月，高雄市长选战打成五五波的态势，绿营民代开始焦虑，纷纷造谣、抹黑韩国瑜，说大陆央视经常有大篇幅报导韩国瑜的选情，说明大陆势力开始介入高雄市的选举。面对媒体的询问，韩国瑜一句神回：“韩国瑜、陈其迈五五波，就说中国大陆势力进来渗透；韩国瑜6、陈其迈4，就会说月球人来了；韩国瑜7、陈其迈3，就会说火星人来了，随便他们讲，一切交由高雄市民作裁判。”〔24〕此时的韩国瑜已经很清楚，选举的气势、动员的能量已经完全站在他这一边，对手怎么造谣、抹黑都已经无济于事了，所以幽默地回敬了一句，让人一笑了之。对无端的指责与抹黑，与其劳神费力地花很多时间去解释、澄清、反驳，还不如轻松一点，以幽默的态度化解它，反击的效果出神入化，妙趣横生。
第五，“韩语”生动，富有文气。在宣布参选中国国民党主席的记者会上，韩国瑜曾深情地说：“自己行年60、进入花甲老翁，一生中喝过很多美酒、看过很多美女、吃过很多美食，可是我对下一代的忧心已到极限、对台湾未来的忧虑也到极限，台湾整个岛被锁住了，像历史上女人裹小脚一样，台湾人的大脑被裹住了、没有未来。”〔25〕韩国瑜声情并茂的表达让人印象深刻，“韩语”生动感人，文采有加。
2018年3月16日韩国瑜突然现身国民党台北市党部，欲登记参与台北市长初选，最后一刻急踩刹车，一时引起舆论一片哗然。事后，韩国瑜解释说，他此举主要是想向国民党中央要点粮草，他“不求满汉全席，祇要一碗卤肉饭”。可怜的韩国瑜这时也是无可奈何，想通过声东击西的方式，试图引起国民党高层的关注与厚爱，但囊中羞涩的国民党已经今非昔比，被民进党一路追打得气喘吁吁，毫无招架之力，对韩国瑜的困境与求援也是爱莫能助。后来，网络上有人形容，高雄市长选战，韩国瑜对阵陈其迈，就像一碗卤肉饭对抗一桌满汉全席。
针对英派民进党籍“立委”陈明文等人在2017年初就酝酿提出要制定《防渗透法》、《保防法》等，当时身为中国国民党主席参选人的韩国瑜明确表示反对，认为这将会严重伤害台湾的民主与自由，比过去戒严时期、警总时期还要严重，但是民进党利用在“立法院”的人数优势，完全可以无视国民党党团的意见，强度关山。所以韩国瑜对国民党在“立法院”的战力表示了深深的忧虑。他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韩认为，国民党中央与“立法院”党团统合出了问题，导致“立法院”党团战力出了问题，“如果党中央与‘立法院’党团的‘统合力量’顺利建立，不必35个‘立委’都动员，祇要3个‘立委’团结合作，有意志力、有论述力，就很厉害了。”〔26〕
2018年10月，针对一些民进党议员候选人的无端抹黑、造谣，韩国瑜受访时感慨表示：“民进党完全执政，权力比玉山高，钱比大海深，应该要对得起台湾人，却不走这条路、选择政治泡面，热开水一冲，抹黑有效、造谣有效、人格抹杀有效。”韩国瑜也质疑，民进党祇管把对手抹黑，继续获得政权，包括这些年选出来的年轻议员，还没看到问政，屁股还没擦乾净，就开始抹黑造谣，“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民进党政治人物一代不如一代。”他呼吁支持者与乡亲听到这些抹黑字眼时，“用‘哈哈哈’回应。”〔27〕“韩语”中寻常百姓耳熟能详的俗语、比喻、排比等句式比比皆是，就对汉语言的驾驭能力而言，韩国瑜几乎可以傲视岛内的各路政治人物。
2018年9月14日，韩国瑜通过脸书来畅谈高雄经济的现状说:“司马迁受了宫刑后，如果穿上西装，外表看得出来吗？当然看不出来，可是生命力没有了，今天高雄的经济就像是‘司马迁穿西装’。路很宽、东西很好吃、一群勤奋的人民、有山有水、阳光灿烂，有海港空港，穿着西装时又高又帅，但没有经济动力。”〔28〕“韩语”中的这种类似的比喻非常丰富，也显示了韩国瑜对中国史、中国文化的熟稔。
此外，“外求和平，内求公平”、“台湾安全，人民有钱”、“东厂仍旧在，肥猫处处生”、“台湾人民需要的是安全感，而不是亡国感”、“政治人物可以作威作福，也可以做牛做马，看你怎么选择”、“台湾青年需要的是进入职场，而不是走上战场”等论述和比喻既形象生动又深入浅出，让人一听就心领神会，没有华丽的词藻也没有晦涩的文言字词，普罗大众一听就懂，一懂就信，一信就服。
三、“韩语”的独特风格是如何形成的？
就像“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那句俗语一样，“韩语”的独特风格也不是一天练成的，与他的智商、悟性、学习与从政的经历、生活的磨练、人生的追求、家庭环境的熏陶等都息息相关。撇开韩国瑜的智商、悟性等天生因素，笔者认为，形成“韩语”独有的魅力，以下几个因素是不可或缺的。
1.底层生活的磨练。尤其经历过从人生巅峰到谷底的巨大反差，促使他进一步去思考，人活着到底要图点啥？从四十四岁放弃“立委”连任竞选，到五十五岁赴任北农总经理，整整十一年时光，韩国瑜几乎处于失业状态，连健保都是挂在他夫人李佳芬名下。自从离开“立法院”之后，以前头顶上的光环立即消失，连电话一周都难得接到一个，让他充分品尝到了“门庭若市”与“门可罗雀”的反差，使他得到了“一贵一戝，交情乃见”的人生感悟。于是他祇好沉潜心情，自我放逐。“每天天一亮，吃完早餐，我就一个人开着车，到住家后头的古坑华山，读读心经、历史、古书，看看武侠小说。日子一天过一天，努力让心情沉静下来。”〔29〕正是这段沉潜，使他开始信起了佛教，也爱上了读书，后来在北农任职期间，他每个月都会向员工们推荐阅读书目，“让菜市场充满菜香、果香和书香”。北农的任职经历，韩国瑜每天与菜农、果农打交道，让他真正瞭解、亲近社会底层民众。庶民的语言和庶民的情怀就是在北农时期培养、建立起来的。社会底层民众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他都有了最直观的瞭解。这也让他进一步去思考，政治人物在舞台上到底要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在他决定参选高雄市长后，最令他有感的是，不管他走到山边、海角，始终有一群中低收入户，拉着他的手掉眼泪，希望他能改变高雄的现状。以至于当选高雄市长的当天，他坚持兑现选前承诺，坚持住在菜市场。入主高雄市政府后，他坚持每个月在一个中低收入家庭户住一晚，亲身体验中低收入家庭的生活状态，倾听中低收入市民、农民对市政的感受。〔30〕如此亲民的政治人物，环顾岛内政坛，有几个政治人物做得到？多年社会底层生活的磨练，使“韩语”接上了“地气”，对广大庶民生活的瞭解与感同身受，使“韩语”站上了道德制高点，也就有了“底气”。
2.学习、参军、从政的经历。韩国瑜是绝顶聪明的，但少年时代有点顽劣淘气，对读书不感兴趣，从“精英班”很快就滑落到“放牛班”，最后祇好破罐子破摔，无奈之下选择走了一条参军后读大学的路。但参军培养了他坚毅的性格，使他有一种豪迈的气势和愈挫愈勇的韧性。韩国瑜认为台商为何能勇闯世界，就是因为台湾的男孩都当过兵，原本20岁的人祇瞭解家庭和左邻右舍，但当兵之后就接触了很多人，且在严格的军事训练中，不知不觉地增加了意志和胆量。〔31〕其实这句话何尝不是韩国瑜本人的写照。韩国瑜在研究所毕业后，不久就进入政坛，从议员到“立法委员”，问政以犀利、暴冲着称，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在“立法”机构挥拳对时任“立委”的陈水扁一击，使陈水扁住院三日，也让韩国瑜名声大噪，被封为打绿悍将。在他身上充分体现出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气，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侠气。如果没有六年军旅生涯的历练，恐怕在他身上就没有这么多的硬气和侠气。
韩国瑜的父母亲在大陆属知识分子，本来从事教师职业，因抗战爆发，其父毅然投笔从戎，后随两蒋去了台湾。去台后，韩国瑜的父母因口音比较重，没有再从教，但教师的本能促使他们对韩国瑜从小要求很严，家风正派，且从小就要求他背诵唐诗、宋词、古文观止等，这些家教和要求给他幼小的内心打下了传统文化的底蕴。诗仙李白的《将进酒》，韩国瑜至今仍然能朗朗上口。〔32〕学习、参军、从政的经历，使“韩语”有了文气、锐气和义气。
3.天生的幽默感，使他能笑看人生的各种境遇。幽默是语言的最高境界，是否有幽默感是衡量一个人语言高下的重要标准，也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有智慧的重要标准。幽默不仅能体现出一个人深厚的文化素养和丰富的文化内涵，还能折射出一个人的美好心灵。〔33〕幽默感的获取，三分靠天生，七分靠培养。而能够运用好本民族的语言，正是拥有幽默口才的前提条件。〔34〕韩国瑜的幽默感有很大成分是天生的。今年3月25日下午，韩国瑜在深圳与国台办主任刘结一会见，两人握手时，韩突然冒出一句：“感觉到整个空间都亮起来了”，立即引起现场一阵笑声。因为韩和刘两人都是秃子，所以两人站在一起有得一拼。韩的幽默感可见一斑，在那么一个严肃场合，一句幽默话语顿时使气氛变得轻松、活泼。〔35〕韩国瑜谈恋爱，也是因为幽默感强，说话逗趣，以及高度的理想性和纯真的个性深深吸引了李佳芬，最后两人成功步入婚姻殿堂。幽默感使“韩语”形象、生动，富有“生气”。
在高雄市长选战中，韩国瑜的幽默个性也展示得淋漓尽致。如2018年11月19日，高雄市长选举进入白热化阶段，韩国瑜与陈其迈在三立电视台举办的电视辩论会上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甚是精彩。辩论会结束时两人走到舞台中间握手向观众致意，还来了个大拥抱，拥抱时两人互动热络，交头接耳。事后，媒体记者问韩，拥抱时两人在聊什么，韩幽默地回答说：“反正绝对不是在说爱你一万年。”一时引起现场媒体记者的一阵大笑。〔36〕
四、“韩语”对“韩流”的形成有哪些影响
“韩流”一词是中国大陆媒体上最早出现的，后来被韩国媒体引用，引起了中韩两国学者的关注。上世纪九十年代起，韩国的影视文化（包括音乐）大举进入中国大陆市场，引起大陆广大青少年的热捧。看韩剧、听韩歌、学韩语成了一时风潮。“韩流”就是用来指代韩国流行文化所产生的影响力。去年九合一选举期间，岛内媒体及社会大众，用“韩流”指代韩国瑜依靠个人的独特魅力及非典型国民党人的作风，在高雄市长选战中形成的强大选举声势和社会影响力。笔者一直认为，没有“韩语”就不可能出现“韩粉”，没有“韩粉”哪来的“韩流”？那么“韩语”对“韩流”的形成到底有哪些影响呢？
1.最初是“韩语”的幽默机智和大义凛然征服了蓝营支持者，使他们成为“韩粉”。
笔者搜索了岛内偏蓝或中立的媒体，如《中国时报》、《东森新闻云》及台湾《中评网》等，用“韩流”形容韩国瑜声势，最早出现在2018年的9月底，或10月初，之后，媒体就频频出现，“韩流”成了2018年选举的高频词。“韩粉”一词在媒体上的出现比“韩流”稍早几个月。到了去年10月份，韩国瑜的声势已是如日中天了。但其实，早在北农时期，就聚积了不少“韩粉”，且一直亦步亦趋。2016年11月份在台北市议会舌战王世坚的那段视频不知有多少个版本在网上疯传，圈粉无数，其中一个版本点击率竟然高达一千三百多万。〔37〕到竞选国民党主席时更是掀起了一阵“韩风”，虽然最后竞选国民党主席没有成功，但他在广大庶民中的影响力已经无人能及。
事实上，在竞选国民党主席时，网络上就开始流行他的金句，网络上曾经搞过模拟投票，结果，韩国瑜以绝对优势获得最高票，远甩其他竞争者。〔38〕这个时候的“韩粉”基本上是那些传统的蓝营支持者们，2014、2016的两场选举，国民党惨败，让这些支持者们心都凉了，甚至死了，他们见惯了国民党政治人物的官僚习气、高高在上以及碰到对手打压时的唯唯诺诺、委曲求全、不断退缩。等他们看到韩国瑜与绿营新潮流要角的舌战视频，他们的眼睛为之一亮，似乎看到了蓝营的救星。他们根本就没想到，在政坛沉寂多年的老将韩国瑜居然这么充满斗志、这么富有激情、这么意气风发、这么妙趣横生；看到韩国瑜挑战段宜康那么慷慨激昂、义正词严，舌战王世坚那么沉着冷静、机智幽默。这些蓝营支持者们一下子对韩国瑜充满着敬意和喜爱，纷纷伸出热情的双臂拥抱韩国瑜，张开嘶哑的喉咙呼唤韩国瑜。“秃子跟着月亮走，我们跟着秃子走”成了流行语，“夜袭”成了流行曲。
韩国瑜竞选国民党主席是在万般无奈之下的被迫选择，因为国民党的文化已经不行了，他想改变。在被迫离开台北农产公司之前，韩国瑜被绿营新潮流追打，他曾经尝试向台立法机构国民党党团求助，但无人出手帮他，党内高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让他的心也凉了。所以在他辞去总经理职务之后，就立即投入到党主席的竞选之中。在阐述自己竞选理念的过程中，他又一次征服了一批支持者。最典型的是台北市议员王志冰，她坚定支持韩国瑜选国民党主席，而她的母亲本来不是国民党员，听了韩国瑜的理念阐述后主动要求加入国民党。像王志冰母亲这样，原来不是国民党员，因为韩国瑜而加入国民党的还有不少。
党内初选出线之后，韩国瑜又马不停蹄地开展了高雄市长的竞选行程。韩一宣布要竞逐高雄市长后就立马把自己的户籍迁到了高雄的林园，这个区是陈菊选高雄市长时的大票仓，韩誓言要在高雄拼经济，“要与一头秀发的陈其迈来一场君子之争”。到8月份，高雄遭遇水灾之前，韩国瑜一步一个脚印，一个选区一个选区地开政见说明会、拜票。“政治让台北去搞，高雄全力拼经济”、“高雄又老又穷”、“打造全台首富”、“高雄像睡美人，沉睡太久了”、“货出得去，人进得来，高雄发大财”、“让北漂青年回家”、“爱与包容”等雅俗共赏、简洁、通俗、大气的竞选口号与政见纷纷提了出来，无数中间选民觉得“韩语”说出了他们的心声，非常认同韩的理念，“与韩心有戚戚焉”。于是中间选民和一部分绿营民众纷纷站到韩字旗下，“韩粉”圈逐渐扩大。因为很少有政治人物会说那么接地气、让庶民一听就明白的话，会那么掏心掏肺地和庶民谈自己的理想与规划。一部分过去一直挺绿的选民和民进党员也开始倒戈，成为了“韩粉”。像铁杆“韩粉”五虎将之一的陈清茂原来就是民进党员，曾任高雄乌松区乌松里里长的他，2018年10月16日率十余名民进党员高调召开记者会，公开力挺韩国瑜，引起了舆论热议。
在“韩粉”队伍中，始终对韩感同身受、不离不弃、为韩痴狂为韩笑的“韩粉”被称为“铁杆韩粉”。
五、“韩语”的局限与拓展
1．表述上的局限
（1）表述上有时有口不择言或词不达意之嫌。
有时大脑还来不及思考，或反应稍稍慢了半拍，可是声音已经出去了，有时会出现口不择言的现象。如与岛内资深媒体人黄光芹之间的纠纷等。
此外，担任高雄市长后到底有没有打过麻将，是不是说过太平岛挖石油政等见等都引起网络上的争议和激烈讨论。有时是因为一时兴起，没有做缜密思考的随性发言，有时是没瞭解具体情况，为了选举考虑的模糊声张，导致让人感觉是失言进而被认为失信。
（2）幽默的个性，喜爱开玩笑，但不适当的玩笑使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容易被放大检视，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如招商“陪睡”说，一时遭到绿营上下的围攻，韩国瑜及其身边幕僚祇好花很多功夫去解释、澄清。今年8月29日，身为中国国民党2020大选的候选人，韩国瑜推出第二波政见，聚焦青年族群，提出要留住年轻人在台湾，竟然直白地说了一句：“凤凰都飞走了，进来了一堆鸡〔39〕。”一下子引发争议，就连党内一些同志都认为韩的这一说法是失言了。显然韩国瑜这种说法属于歧视外来务工人员。事后，韩国瑜也多次做了澄清和解释：就是担心台湾的人才外流严重，外面的人才又不愿意来，实在没有歧视外来劳工的意思。还拿自己是属鸡的、所以很容易想到鸡来圆场。一句失言，要用三、四句去解释或圆场，这无疑增加了表达的成本，也必然引起社会不良的观感。
2．在高度上的局限
今年4月中旬，韩国瑜在美国访问时又贩卖起他的“‘四靠’20字箴言”，引起大陆网民的一片愕然。大陆的一些网民以为韩国瑜到了美国，为了讨好东道主而故意提了“20字箴言”，其实早在2017年上半年，在选国民党主席时韩就已经到处阐述、宣扬“20字箴言”了，祇不过那时虽有“韩粉”，但还没有形成“韩流”，再加上在党内，韩国瑜还算不上什么大咖，做了多年的政坛边缘人，当时声势还没拉起来，所以党主席的胜选机率也不高，有点“人微言轻”，没有引起大家的太多关注。而当选了高雄市长后，韩国瑜的身价不可同日而语，再一次这样阐述“20字箴言”显然分量不一样了，当然会引起大陆网民的关注与不满。岛内媒体也把韩此言形容为“东食西宿”。因为对大陆网民而言，台湾问题是国共内战遗留问题，台湾问题的解决是属于中国的内政，与美、日等国何干？台湾经济的发展和民生的改善如果把宝压在美日等国身上，最后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韩国瑜的“20字箴言”与现在执政的民进党有多少本质区别？无论从高度上，还是从格局上来看，“20字箴言”都很难令人耳目一新。
对待“一国两制”的态度韩国瑜也明确地表达反对，这也是国民党自李登辉以降的一贯态度。从这点来看，“韩语”又没有跳脱国民党的传统思维。
3．“韩语”如何拓展，开辟出新高度与新格局。
针对绿营的围剿，鸡蛋里挑骨头，韩国瑜也总是陷入其中，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其实绿营很明显采用捆绑战术，就是想把韩国瑜死死捆在高雄，每天忙于市政、忙完市政后忙于应对各种抹黑、污蔑和各种无厘头的挑刺等，像每天批了多少公文、每天几点上班、见外宾迟到几分钟、开会有没有打瞌睡等等，都被绿营盯得死死的，都被拿来做放大检视，祇要韩国瑜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就会被拿来大做文章。如此下去，韩国瑜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无法伸展，更不要说主动出击。所以韩国瑜请假全身心投入2020大选，是明智的。祇有站位高才能看得远。“韩语”在论述上还须有新高度与新格局。
到底台湾地区领导人要具备什么素养？政党及政治人物到底如何定位？台湾到底要不要弘扬中华文化及如何弘扬中华文化？面对区域经济一体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台湾经济的前途到底在哪里？韩国瑜必须要考虑清楚这些问题，且要有明确的答案。一个与大陆十四亿人民为敌的政党，一个无视大陆庞大的市场与无限商机的政党不可能带领台湾走向繁荣富庶。“台湾安全，人民有钱”固然能赢得人民的拥护，但这八个字是施政目标。台湾地区领导人的素质可概括为“台湾情怀、两岸视野、世界格局”，以这个标准检视目前岛内的政治人物，有几人能满足条件？“执政党应该代表最广大人民利益”、“政治人物是人民的公仆”、“建设服务型政府”等等这些理念都是中国共产党的执政理念，中国国民党能否借鉴？
可喜的是韩国瑜在两岸政策白皮书中提到了“两岸应在中华民族与中华文化的基础上，保护文化资产，提升中华文化软实力”〔40〕这一主张。中华文化是两岸的共同根脉，是两岸的最大公约数。如果没有中华文化的根基，“韩语”的幽默与文气就会荡然无存。但是白皮书还没有点出要害，那就是民进党当局所推的“台独课纲”必须要修改或废除。推“台独课纲”首要目的就是彻底斩断两岸的历史、文化联结，刨断国民党的根，摧毁国民党存在的合法性，民进党妄图能一劳永逸，永续执政，当然，最终是为民进党的“台独梦”服务。民进党在文化中的种种倒行逆施、胡作非为，已经引起了包括大陆同胞在内的海内外中华儿女的高度警惕，国民党如果不能彻底醒悟并提高认识、提高战斗力和凝聚力，坚定守护中华文化，则将有被历史无情淘汰的危险。
期待凭藉“韩语”的独特魅力，在2020台湾地区领导人选战中，“韩语”能扬长避短，再一次形成强大的“韩流”，去吹散执政当局的“党仆”们。
注释：
〔1〕参见联合新闻网“韩国瑜成金句制造机，别人为何学不来？”，2019年1月7日，https://www.gvm.com.tw/article.html?id=55564
〔2〕见中时电子报“毛泽东帮了韩国瑜大忙”，https://www.chinatimes.com/opinion/20181125002647-262104?chdtv，2018/11/25，19:30
〔3〕参见中时电子报“韩国瑜的新四招”，作者：黄丙喜、应天平、张忆里，2018年12月3日，https://www.chinatimes.com/opinion/20181203003449-262104?chdtv
〔4〕参见中评网“韩国瑜史丹佛演讲：重塑台湾政党政治”，http://www.CRNTT.com，2019-04-16 11:11:03
〔5〕参见中评网“韩国瑜：为何风调雨顺，农民却哭泣，不公平”，http://www.CRNTT.com，2018-11-10 12:22:44
〔6〕海峡奇趣，“韩国瑜曾叹，16年来，祇有柯文哲把我当角色”，2018年11月10日，https://m.sohu.com/a/274414218_100153717/
〔7〕参见东森新闻云“即／宣布参选市长！韩国瑜：高雄早该成为全台首富”2018年04月09日，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80409/1146478.htm
〔8〕参见东森新闻网：“自爆秃头原因，韩国瑜：年轻失恋，一夜掉发”，东森新闻2018/10/16 22:43（https://news.ebc.net.tw/News/politics/134732）
〔9〕《跟着月亮走——韩国瑜的夜袭精神与奋进人生》，（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企业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12月28日初版，P225。
〔10〕《跟着月亮走——韩国瑜的夜袭精神与奋进人生》，（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企业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12月28日初版，P224
〔11〕《跟着月亮走——韩国瑜的夜袭精神与奋进人生》，（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企业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12月28日初版，P209
〔12〕《跟着月亮走——韩国瑜的夜袭精神与奋进人生》，（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企业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12月28日初版，P216
〔13〕《跟着月亮走——韩国瑜的夜袭精神与奋进人生》，（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企业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12月28日初版，P232
〔14〕参见东森新闻云“国民党与社会脱节，韩国瑜：已是没落的贵族”，2017年1月17日，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70117/850312.htm
〔15〕《跟着月亮走——韩国瑜的夜袭精神与奋进人生》，（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企业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12月28日初版，P248-249
〔16〕参见东森新闻云“韩国瑜遭查财产：选举一到连存折都查怎么不查我头发几根？”，2018年11月5日，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81105/1298660.htm
〔17〕参见东森新闻云“酸民进党是油漆工厂‘祇卖黑色的’韩国瑜：我讲什么都不对”，2018年10月31日，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81031/1294447.htm
〔18〕参见东森新闻云“韩国瑜深夜PO文：民进党的奥步可演50集‘步步惊心’”，2018年11月3日，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81103/1297037.htm
〔19〕参见东森新闻云“控外患罪反遭酸‘自首外遇罪’陈致中24字隔空反击韩国瑜”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90329/1410526.htm
〔20〕参见东森新闻云“经得起考验！韩国瑜呛段宜康瘪三，用一盘曲棍球赌一颗”，2016年10月25日，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61025/799274.htm#ixzz5hp5WB6yN
〔21〕参见中评网“主席地方政见会，韩国瑜自嘲像蒋公笑翻全场”，http://www.CRNTT.com，2017-04-10 12:38:52
〔22〕参见中评网“韩国瑜：‘台独’比梅毒可怕，害全台湾人”，http://www.CRNTT.com，2017-05-06 17:31:35
〔23〕参见腾讯网视频，https://v.qq.com/x/page/f0508dalxhd.html
〔24〕参见东森新闻云“大陆势力渗透高雄选战？韩国瑜用‘火星人’例子幽默回击”，2018年10月14日，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81014/1280806.htm#ixzz5eT7v4a00
〔25〕参见东森新闻云“带成山高丽菜宣布参选蓝党揆 韩国瑜：我从没离开基层”2017年7月12日，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70112/847592.htm#ixzz5hdBwglNJ
〔26〕参见中评网“韩国瑜：绿比戒严还可怕，我若主席会厮杀”，http://www.CRNTT.com，2017-03-14 17:59:11
〔27〕参见东森新闻云“被呛是黑道、菜虫 韩国瑜笑：民进党政治人物一代不如一代”，2018年10月8日，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81008/1276007.htm#ixzz5eSTWqEbb
〔28〕参见东森新闻云“韩国瑜称高雄如‘司马迁被宫刑穿西装’被批拿器官缺陷做文章”，2018年9月16日，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80916/1259902.htm
〔29〕《跟着月亮走——韩国瑜的夜袭精神与奋进人生》，（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企业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12月28日初版，P125
〔30〕《跟着月亮走——韩国瑜的夜袭精神与奋进人生》，（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企业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12月28日初版，P147
〔31〕参见东森新闻云“‘360行，359行都在担心……’，韩国瑜：蔡英文哪一点值得我们骄傲？”2019年9月15日，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90915/1535855.htm#ixzz61p4Ofwrk
〔32〕《跟着月亮走——韩国瑜的夜袭精神与奋进人生》，（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企业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12月28日初版，P49
〔33〕《有一种口才叫幽默》，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2015年9月第1版，P1
〔34〕《有一种口才叫幽默》，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2015年9月第1版，P350
〔35〕参见东森新闻云“首会刘结一，韩国瑜：感觉见整个空间都亮起来了”，2019年3月25日，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90325/1407653.htm#ixzz5jjnCJXRK
〔36〕参见东森新闻云“辩论后两人拥抱交头接耳，韩国瑜：反正绝对不是在说‘爱你一万年’”，2018年11月19日，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81119/1310589.htm
〔37〕《跟着月亮走——韩国瑜的夜袭精神与奋进人生》，（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企业股份有限公司，2018年12月28日初版，P142
〔38〕参见东森新闻云“网友投票选国民党主席 韩国瑜竟狂胜洪、郝、吴、詹！”，2017年2月15日，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70215/867095.htm
〔39〕参见东森新闻云“‘进来一堆鸡’又失言！ 韩国瑜三度解释：我属鸡就想到鸡”，2019年8月29日，https://www.ettoday.net/news/20190829/1524015.htm#ixzz62c3CraXV
〔40〕参见中评网“韩国瑜公布两岸政策白皮书（全文）”http://www.CRNTT.com，2019-10-10 14:20:37
（全文刊载于《中国评论》月刊2019年12月号，总第264期）
中评社╱题：从“韩语”看“韩流”——韩国瑜的语言风格、对“韩流”的影响及局限 作者：方志华（浙江），浙江海洋大学东海科技学院马列部副教授、浙江海洋大学港台侨研究所副所长
2018年台湾地区九合一选举，韩国瑜之所以能成功逆袭高雄，撇开外因，单就其本人的理念、特质、风格来说就是别具一格的，而研究韩国瑜的语言风格就是观察他的理念、特质的一个很好切入点。“韩语”比较独特，一般人想学也不一定学得会。“韩语”有雅的一面，也有俗的一面，能达到雅俗共赏的效果。“韩语”大气、率真、简洁、幽默、生动，充分反映了韩国瑜本人的理念、特质和风格。先是“韩语”打动人心、征服了社会大众、有了“韩粉”，然后才有“韩流”的形成。“韩语”就像强力粘着剂，对凝聚“韩粉”起到了主要作用。而“韩粉”的忠贞坚守、不离不弃，带来了“韩流”的稳定与强大。但“韩语”也有局限性，在大的政策框架上，没有跳脱国民党的传统思维，在小的事件上也有较多的失言与减分。
序
2018年11月底的台湾地区九合一选举一晃快一年了，选前无论是各种媒体的民调还是民间评估都显示，这次选举对民进党不利，对国民党有利，结果出来，还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民进党大败，国民党大胜。而奠定国民党大胜结果的第一战将，头号功臣无疑是高雄市长当选人韩国瑜，尤其是选前最后一个多月里，“韩流”滚滚，席卷全台湾，韩国瑜不仅本人声势每日看涨，还连带拉抬所有县市国民党候选人的声势。
去年８月份之前，在台湾岛内任何一个地方，要问韩国瑜在高雄市长一役有多少获胜把握，几乎一边倒的认为获胜可能性很低，甚至认为在高雄蓝营要想翻盘，无异于天方夜谭。然而在高雄8月下旬的一场淹水之后，韩国瑜的声势犹如神助般开始逐渐形成，“韩流”开始出现。从10月份开始，无论南台湾还是北台湾，街头巷尾，茶余饭后，大家碰面交流的话题几乎言必谈高雄选战，言必诵韩式金句。大大小小的媒体，无论立场偏蓝还是偏绿或是中立的媒体，几乎每天都有大篇幅报导高雄选战的进展和走势分析。“韩粉”的口口相传、媒体的大量聚焦，“秃子”的形象大放异彩，几乎成了人见人爱的“香饽饽”。“货卖得出去，人进得来，高雄发大财”、“秃子跟着月亮走”、“用一瓶矿泉水，打一场乾净的选战”、“高雄有新三民主义，民不聊生、民心思变、民气可用”、“不求满汉全席，祇求一碗卤肉饭”等韩式金句一时成了热词，人人争相传诵。
分析韩国瑜胜选的原因，岛内外学者、媒体做了不少分析、评论，普遍认为是民进党当局执政三年半来的倒行逆施、荒腔走板、完全背弃了选前承诺的结果，也有分析是因为韩国瑜身上非传统国民党的庶民性格和庶民语言战胜了已经国民党化了的民进党。“比起一般政治人物官腔官调，韩国瑜的直白语言，把复杂的政见化做简单‘口号’，三两句话就说完，被网友推为说话有魅力的政治人物，也成功将自己推销出去。”〔1〕也有学者认为是韩国瑜巧妙的选战策略，还有毛泽东思想对他的影响是他最终胜选的法宝。铭传大学杨开煌教授就曾撰文认为：“从韩国瑜的四大战法来看，无一不是师承毛泽东：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不攻所备、乱其谋略、人民语言、群众路线。”〔2〕也有学者认为，韩国瑜的成功三分之一在天，三分之一在大环境，三分之一在他身上的非传统国民党的官僚习气。〔3〕
从九合一选举到2020年的大选，韩国瑜竞选的最大特点，在于其具有独特风格的韩式语言（以下简称“韩语”），这是促成选情翻转、“韩流”蔚成的重中之重。
一、韩国瑜的个人特质是关键，尤其是其出色的口才更是关键中的关键
为什么同样身处在民进党的重拳打压之下,国民党内其他政治人物没有形成什么“王流”、“朱流”之类，而偏偏出现“韩流”呢？
经过了近十六年的沉潜之后，韩国瑜的人生自去年起才真正精彩纷呈，高潮迭起。韩国瑜的人生处境可以用24个字概括：“走投无路，奋起反击，风生水起，渐入佳境，如雨得水，扭转乾坤”。从北农总经理干得顺风顺水，业绩年年提升，却突遭民进党蛮横排挤抢夺，万般无奈之下奋起反击。韩国瑜反击、痛斥新潮流干将的视频在网络上传播开后，吸引了广大网民的目光，令社会各界耳目一新。从反击段宜康到杠上王世坚,台湾的普通百姓突然觉得，已经被民进党打得奄奄一息、弱不禁风的国民党，居然有这样一位反应灵敏、语言风趣、一身正气、敢于反击的骁将。韩国瑜的影响力也随之风生水起。到参选中国国民党主席，令社会大众刮目相看，“插科打诨、戏谑自嘲、语言生动、比喻形象”，加上他对理念的坚守，对理想的激情，能直面百年老党的顽瘴固疾，在广大的国民党基层党员及其支持者中形成了一阵不小的冲击波。参选党主席虽然没有成功，但无论在网络上还是街头巷尾，韩国瑜的声势开始水涨船高，媒体开始聚焦韩国瑜，他的人生也渐入佳境。出任国民党高雄市党部主委，再到参选高雄市市长，韩国瑜以他特有的人格魅力、务实的作风、庶民的语言、高超的策略，化繁为简，化腐朽为神奇，化不可能为可能，硬是把一碗深绿的卤肉饭吃成了蓝色，更是用一瓶矿泉水给岛内积弊已久的政坛注入了一股清流。
参选高雄市长对韩国瑜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高歌猛进，最后终于扭转乾坤。因为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越是险恶的政治环境，越能显示政治人物的英雄本色。这也证明了韩国瑜是一位敢于挑战自我，敢于应对困难的坚强斗士。因为在竞选国民党主席时，韩国瑜就曾公开表态，如果不能当选国民党主席，他愿意到艰困选区去带兵打仗。他言必信，行必果，体现了一个政治人物重承诺、讲信用的应有品格。
无论一个政党还是一个政治人物，一场选战成功离不开内因和外因的共同作用，外因包括了天时、地利、人和，内因则由该政党或政治人物的理念、特质、风格以及在选战中所采取的战略与战术等组成。
韩国瑜之所以能成功逆袭高雄，撇开外因，单就其本人的理念、特质、风格来说就是别具一格的，而研究韩国瑜的语言风格就是观察他的理念、特质的一个很好切入点。“韩语”比较独特，一般人想学也不一定学得会。“韩语”有雅的一面，也有俗的一面，能达到雅俗共赏的效果。“韩语”大气、率真、简洁、幽默、生动，充分反映了韩国瑜本人的理念、特质和风格。先是“韩语”打动人心、征服了社会大众、有了“韩粉”，然后才有“韩流”的形成。“韩语”就像强力粘着剂，对凝聚“韩粉”起到了主要作用。而“韩粉”的忠贞坚守、不离不弃，带来了“韩流”的稳定与强大。“韩语”为何能打动人心、征服大众，进而形成“韩流”？笔者从韩国瑜在北农杠上段宜康、王世坚时起，就一直关注韩国瑜的言行举止，经过梳理和研究，认为“韩语”的风格非常明显、很有特色。
二、“韩语”在台湾政治发展史上是一道独特的风景：先有“韩语”的魅力，后有“韩粉”的出现，最后才有“韩流”的形成
“韩语”的风格到底体现在哪些方面？笔者认为“韩语”的风格主要体现在五个方面：通俗不失大气、率真彰显正气、简洁不乏锐气、幽默体现才气、生动富有文气。
第一，“韩语”通俗，不失大气。通俗就是浅显易懂，让大家一听就明白。通俗就是庶民化，与社会的底层民众没有距离。通俗往往容易走向俗气，难登大雅之堂，但“韩语”通俗却不俗气，反而显大气。比如，2017年9月初韩国瑜开始走马上任国民党高雄市党部主委，至2018年3月正式宣布参选高雄市长，经过七个多月与社会基层的广泛接触，韩国瑜认为，经过民进党近二十年的治理，高雄优势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发挥，昔日的荣光早已不见，基层百姓已是苦不堪言，于是“又老又穷”、打造“全台首富”、“货卖得出去，人进得来，高雄发大财”、“经济一百分，政治零分”等竞选主轴就被顺理成章地提了出来。这几句通俗易懂的话，引起了高雄市民的广泛共鸣，尤其说到了广大渔农民心头的痛处。因为基层的渔农民，传统上大多数是挺民进党的，但民进党执政三年多来，渔农民的生活日渐窘迫，民进党当局要么不闻不问、听之任之，要么无计可施、推卸责任，使广大渔农民终于开始觉醒，看破了民进党执政当局的手脚，原来蔡当局所谓的“维持现状”完全是欺骗，完全是选举策略。所以当韩国瑜提出竞选口号时，基层的渔农民朋友似乎看到了救星，内心产生了强烈的冲击与共鸣！
今年3月份大陆之行，站在厦门看金门，回想60多年前的“八二三”炮战，韩国瑜感慨万千，提出“战争没有赢家，和平没有输家”，之后又提出“台湾安全、人民有钱”的未来施政目标。很通俗，但细思又很精辟、大气，完全是台湾地区领导人的视野与格局。
今年4月中旬，韩国瑜率团去美国参访，应邀在斯坦福大学发表演讲，分享高雄选战的故事，韩国瑜就一针见血地指出：“台湾长期以来在政治上分裂对立，许多掌权的政治人物似乎将自身党的利益置于公众利益之上。因为分化和失能的政治恶斗，我们眼见台湾的整体发展20年来都在原地踏步。可以说台湾的政府不是人民的公仆，而是政党的奴才，是党仆，全台湾2300万人民都是党派政治分化下的受害者……我相信人民公仆时代已经到来，我们都正在重塑台湾政治，希望开始重视人民公仆的这个角色与目标……。”〔4〕这段演讲，既有高度也有深度，但道理浅显易懂，一般民众听了都能明白，点出了台湾社会存在的最严重的问题，点出了政坛风气恶劣的根源。“党仆”这个词一时引起岛内媒体的热议。
2018年11月10日，国民党云林县长候选人张丽善在云林西螺举行“人民怒吼！农渔民齐发声”活动，邀请“云林女婿”韩国瑜回到家乡合体，当场就有两个高丽菜农下跪向韩国瑜陈情。韩国瑜表示：“为什么风调雨顺，而农民朋友却要流眼泪，这公平吗？”韩国瑜向渔农民们保证，如果他和张丽善都选上，整个南台湾会成立一个“农渔产业联盟”，全部把农特产找外销，拼内销，让农渔民过好日子。〔5〕“韩语”的大气由此可见，一句话，让南台湾的渔农民都看到了希望。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农渔民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会用这种方式向韩国瑜陈情吗？执政的民进党当局是否该用脑子好好想想，这样的现象出现了，不形成“韩流”才怪呢！一个真正有庶民情怀的政治人物，才会说出庶民语言。远离基层民众、高高在上、根本不知民间疾苦的政客，能说出庶民语言吗？在高雄淹水期间，有岛内媒体曾把韩国瑜卷起裤腿、光着脚在高雄市民家里勘灾的照片与躲在云豹装甲车里还笑嘻嘻地和民众挥手的蔡英文照片进行了对照，令人感叹。
第二，“韩语”率真，彰显正气。两岸的学者不乏有人将韩国瑜和柯文哲进行比较，认为他们的语言风格很接近，都比较直白。但笔者认为，韩柯之间风格差别还是很大的，可以说风格迥异。柯的语言应该说是直白，比较直截了当，大家都会觉得柯讲得真实，不会拐弯抹角，但柯的语言像一杯白开水一样，没什么内涵，这跟柯是一个政治素人出身有关，过去又一直是从事医生工作，所以在遣词造句上比韩国瑜要贫乏得多。而韩国瑜的求学经历和政坛历练与柯完全不一样，人生轨迹亦迥然不同，对许多问题的感悟及表述方式自然就不同，就像韩国瑜本人在接受资深媒体人、政治评论家黄智贤访谈时坦承：“我是敢爱敢恨，柯P不敢爱不敢恨。”但九合一之后今年以来，柯文哲的话风似乎发生了很大变化，左呛蔡，右酸韩，前批民进党，后批国民党。可能经过了九合一一战，白绿彻底拜拜，且柯又成立了自己的政党，到了2020大选关口，柯文哲本来有意竞逐大位，无奈被郭台铭放了鸽子，祇好退而求其次，争取拉抬自己的人马进攻台“立法机构”，所以要体现自己的优势，于是左右开弓，拉开架势。或是受韩国瑜语言风格的影响，开始“敢爱敢恨”了。
先说韩国瑜的“率”，即“坦率”。是指心里不藏着掖着，能打开天窗说亮话。祇有一个内心明亮、心胸坦荡的人，才能做到真正的“坦率”。比如，韩国瑜就曾在接受电台主持人专访时，公开评价马英九“论操守点头，论能力摇头”，对于民间重新燃起的“马英九热”，奉劝马要谨慎对待。评价柯文哲的市长工作时直言“没政绩”。其实柯文哲曾对他有知遇之恩，韩国瑜也曾坦言，“我就是个卖菜的，祇有柯市长还把我们当人物来看”；但回过头来，韩国瑜评价柯文哲却毫不留情，由此可见他的“坦率”。此外，在参选国民党主席期间，曾公开宣称“政治骗子比爱情骗子还可怕”、“台独就像梅毒”等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
再来说韩国瑜的“真”，就是“真诚”，用心说话，感情真挚。底线是不说假话，不说违心话。因为祇有“真”话才能感动人、说服人、鼓舞人。“真”在韩国瑜的谈话、演讲中体现得非常明显。表面上看，韩国瑜的许多语言具有嬉戏、幽默的成份，但何尝不是他的真情流露呢？比如，在2016年11月份接受台北市议会国民党籍议员王欣仪质询时曾有一段深情告白：“杨过等小龙女等了16年，您知道吗？我也16年，离开立法院16年，想想看，16年来，有谁认为我们是一个人才？没有的，所以省农会给我这个机会，卖菜、卖水果，我真的非常珍惜，我真的把它当成我阿公阿嬷留给我的，全力以赴。大部分都是过客的心态，2、3年就走了嘛，我不，我是非常认真地做的。”〔6〕这段真情表白闻之让人唏嘘，反映了韩国瑜对“卖菜郎”这份工作的敬重与珍惜，对于失业多年的韩国瑜，这份工作实在是来之不易。也让人充分体会到了韩国瑜在政坛上从高峰到低谷的心路历程。
2018年4月9日，韩国瑜在高雄市党部召开记者会，正式宣布参加高雄市长党内初选。他用自己的心声，深情地坦露给高雄乡亲：“我本来是一个卖菜郎，原本以为台北农产公司总经理的任期结束，就准备退休了。做梦也没想到，因缘际会居然来到高雄市服务，高雄乡亲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迎来一个又老、又丑、又穷、又秃头的国民党主委。上任半年多，握了好多、好多乡亲的手，他们的手心传递给国瑜好多的温暖、好多的热情，他们的眼神还流露出殷切的期盼，希望国瑜能够带给他们一个经济蓬勃发展、有活力的高雄市……”“高雄乡亲的温暖、热情，已经完全融化也深深感动了我，‘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已经领悟了，很多时候，‘情’也是一份责任，必须化感动为行动，勇敢承担，跟乡亲一起打拚高雄市的经济，国民党即将进行市长的党内初选，也要恳请大家继续支持，谢谢大家。”〔7〕
高雄选战打得正酣时的2018年10月16日，韩国瑜来到东森电视台上节目，自爆秃头原因：“（指着当兵时的照片）当兵的时候，那时候我小鲜肉多清秀啊，五官端正。（主持人插问：后来发生什么事？）后来发现遗传问题、失恋的问题，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了头，失恋是很辛苦的。”同时还不忘自我安慰：“就这样很自然就好，没有化妆，很少化妆，基本上我不喜欢化妆，有的男人要一个小时才出得了门，我都没有这样，头发少很简单。”〔8〕因为头发少，所以韩国瑜经常拿自己的秃头自嘲，祇有一个内心坦荡、心理强大的人才会正视自己生理上的缺陷，坦然接受别人的揶揄或嘲讽。
在与对手陈其迈开展电视辩论时，面对电视镜头，公开宣称：“如果我贪污，我将放弃假释，在牢里把我关到死。”“我承认九二共识，一中各表。”韩国瑜怎么想就怎么说，他不说违心话，不会假大空，如果不是一个坦率、真诚、勇敢、内心充满阳光的人，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第三，“韩语”简洁，不乏锐气。九合一之前，台湾社会就开始盛传韩国瑜的“经典语录”，这些语录很简洁，但在反击绿营的攻击中却不乏锐气，令人拍案叫绝。如“民进党在高雄执政二十年，留下了四个字：‘又老又穷’。”“民进党又不是高雄人的爸爸，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投他？民主政治走到今天，人民才是政党的爸爸。”〔9〕“皇帝有能，哪来的乞丐？”〔10〕“聪明的政府找方法，无能的政府找藉口。”〔11〕“民进党眼睛看的是高雄人的选票，高雄人心中想的是我口袋没有钞票啊，对不对？”〔12〕“我希望这是一场乾净的选战，没有必要搞得剑拔弩张，没有必要搞得杀父之仇、夺妻之恨。”〔13〕
2017年1月12日，韩国瑜坐在堆成小山似的高丽菜前面，面对众多媒体记者，侃侃而谈，宣布参选国民党主席。“身后放高丽菜，代表这几年来我从来没离开过基层民意，国民党一旦离开民意，就注定是游魂，不可能有党魂，一定要从基层出发。”2016年国民党为何会失去政权，因为国民党已是“没落的贵族”，“再不重新做起，真的没办法，再不改革，明年都过不去”，“为什么国民党没有年轻人，因为跟社会脱节太远了”，“中央党部电梯下来，好像乾隆皇帝下江南一样”，“没有好的政见和民代，还混什么混，一定会遭到淘汰的”。〔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