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嘉宏：高雄人的事还是要由高雄人自己做！

苏嘉宏

　　中评社高雄6月10日电（作者 苏嘉宏）高雄市6月6日举行罢免市长韩国瑜的投票，“同意罢免”票不仅超过法定门槛，还缔造了难以跨越的高达94万的“国瑜门槛”，使韩国瑜成为台湾地方自治史上首位被成功罢免的“直辖市”市长。“罢韩”不但是韩国瑜个人的挫败，也是国民党又一个重大失败，势将重击未来市议会换届时，国民党的地方上的市议员未来的选情和泛蓝席次占比，也降低了市民对国民党的支持，“补选”也困难重重。

　　一、影响选民投票行为的四个取向

　　影响选民投票行为的主因，这一次主要在于“候选人认同”这个层次，其上的“在地意识（地域认同）”次之，再其上的“政党认同”则是逐渐界线模糊的；有一种“天龙国”的说法，企图将这些“罢韩”的所有论述跟高层次政治问题（统独意识型态）来加以连结。但是，高雄人的在地生活并不是活在统独之中，这一次投票也跟韩国瑜选“总统”时不一样，选“总统”时社会氛围弥漫着民进党操作出来的“反共”、“反中”、“反送中”情绪，甚至不惜反到在大陆生活、工作、求学的“台商”、“台干”、“台师”、“台生”等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台湾人，连在台湾的台湾人涉入两岸事务者也是反渗透的对象，这种“台独”麦卡锡主义”的政治喧嚣、绿色恐怖，一旦没有了选举需求，自然弃若敝屣；而操作过了头，只会令选民厌恶、唾弃。

　　这一点，民进党很会选举，看清楚“罢韩”只是一个“地方性”议题，拉升到两岸关系层次没有好处，更何况两岸情势正往战争方向倾斜。稍早之前蔡易余“立委”不能“上体天心”的“两岸关系条例之“台独”大跃进修法”尚且唾面自乾地不附任何理由收回，可见民进党对于选战方向、节奏、力度掌握之精熟程度，民进党在“罢韩”这一局不需要赔尽两岸和平。另外，除了外部的两岸关系因素之外，内部的防疫、纾困、振兴是一个“全国性”的议题，既不能归功，也不能归咎于韩国瑜身上，这一个议题在“地方性”的“罢韩”上的连结性也几乎不存在。地方的事情，那就地方自己来！

　　94万这么多票，要有“明绿”，更要有“暗蓝”，跨越蓝绿界线才能办得到。又从罢韩投票率42%及同意罢免票高达近九十四万票来看，这已不是民进党单靠对内跨派系、对外跨政党（台湾基进党等）所能促成的“政治杰作”，从投出来的“反韩（同意罢免）”票数显示，已经超越了泛绿在高雄的票槛。不要不相信民调，据说国民党党中央在“罢韩”期间共有超过三次民调，根据民调测知，一定会去投票者是固定在38%，在“监票不投票”的“韩式盖牌”选战战术下，其中的九成推估应该会投下“同意罢免”票，换算成选票票数，就约80万。所以，选前也就是我过度保守低估的，只算“明绿”的，未计入“暗蓝”的，所得最初预估总票数：“投票率三成六，共82万余票”。结果，“罢韩”成功，除了“明绿”之外，“暗蓝”还多出十多万票。“暗蓝”是“泛蓝/非韩粉”痛恨韩国瑜的一群；这十多万票的“同意罢免”，是绝对不能被等同为是主张“台独”的，把“反韩”都当作是“反中”，正是犯了极度低级的政治错误，落入被分化的圈套。

　　二、民心向背显示高雄人地域认同（在地意识）兴起

　　这次“罢韩”投票率达到42%，就算是韩国瑜2019年赢得市长选举，那次总投票率也才75%，即使当时的其他人全部出来投票，而且也都支持他也才33%，其实还是输的。“罢韩”真的输得好惨，韩国瑜说了“不认输”的三个遗憾，反而还说“没有投票”的130万选民都是“反对罢韩”，这种神逻辑，就跟他当选不到三个月就在韩粉的起哄下，吃碗内、看碗外，跑去选“总统”大输特输之后，没有一句道歉是一样的。高雄市政治幕僚翁姓老前辈说：近三届高市长选举的投票率最高是2018年的72.63%，罢韩时是近230万选举人；230万×72.63%=167万，167万票-93.9万罢韩票=73.1万反罢韩票。翁老接着表示：简单说，所谓“130万选民都是反罢韩”的说法，是以近乎百分之百投票率来计算，连极权专制国家都不可能有如此高的投票率。

　　事实上，这场罢免投票的结果，显示了“‘明绿’+‘暗蓝’”对韩国瑜个人的不满，影响罢免的投票行为之主因是“候选人认同”这一个层次。2019年，韩国瑜在选上高雄市长之后不到3个月的时间，又宣布参选“总统”，违背了他对市民“做好做满”的承诺，“落跑未遂”深深抵触高雄人的在地意识、地方认同，当时的韩粉还反过来痛骂高雄人把韩国瑜“捆绑”在高雄，再加上惨败后始终没有为违背承诺道歉，因此种下了被罢免的主因。高雄市民藉由罢免投票来表达对韩国瑜个人的“爱憎好恶”，国民党将被罢免的责任交由韩自己扛，以前韩是自夸“一人救全党”，但今次罢免，国民党实在无法“全党救一人”，抽离于罢免活动。

　　国民党几乎是设下“停损点”地将这次“罢韩”圈在高雄市这个地方层次和韩国瑜的个人层次，俾免继续被这次政潮余波所一再牵连，相信这是国民党江启臣主席不得不的痛苦抉择？高雄人的事情还是要由高雄人来自己做！可惜国民党在高雄竟然无人可以应战，临时要找一个设籍高雄市的高知名度、形象清新的战将来当炮灰，应该也无人有意愿，输太多会害惨换届选举；若依选罢法第91条第2项规定：“罢免案通过后，依规定应办理补选者，应自罢免投票结果公告之日起三个月内完成补选投票。但经提起罢免诉讼者，在诉讼程序终结前，不予补选。”，提起“罢免诉讼”，也只是图利中央派代者令其得以久任而已，国民党和韩国瑜却没有丝毫好处！而且惨输到这步田地，提起“罢免诉讼”已经丧失政治正当性，徒惹市民厌恶没有好处。

　　选后，“罢韩”也有严重后遗症，在党内会形成更严重对立，不只高雄，整个台湾都会对立严重，“报复性罢免案”将会有一阵子的高峰，但实际上真的能“劳民伤财”地走完全程者，目前看不到具体迹象？希望未来政治领袖要多进行跨党派对话，增进社会和解。特别是，高雄市议长许昆源先生的坠楼身亡，高雄人对重情重义的许昆源议长是万分不舍的；特别呼吁政客、网路上酸民的不当留言要适可而止，因为高雄市不需要仇恨，也不需要对立！我们的高雄需要被祝福！

　 三、泛绿地方的政党政治分合行情

　　在这场罢免案中，收获最多的当属基进党，投票前一周的游行队伍中，基进的在地青年凝聚力明显较高，下一次市议员换届选举台湾基尽的席次应该会有较大幅度的成长；民进党内部的新潮流菊系主导市议会党团、海派掌握的地方党部党务系统和中央英派看得出来基本上是达成一种高度共识下的“罢韩”政治妥协。接下来处于低潮的国民党内该派谁出马角逐补选，派不派得出来？恐怕都要面对不乐观的选情。从蓝绿的政党层次来看，民进党选前看似把“罢韩”降为地方认同层级、甚至是对韩个人的好恶，但这种给外界“抽离”政党竞争的印象是假，韩国瑜阵营这边痛骂的“操作‘罢韩国家队’”才是“实”。相对于此，在国民党方面，抽离罢韩风波，台上、台下都是真；因为，国民党对罢韩案根本没有着力点，对把“庶政”当多么了不起的政绩韩团队的决策也难有插手余地？

　　韩国瑜确定遭到罢免，从在地的角度、地缘关系上分析主要有四个原因：首先，韩失去地方妇女票源信任感。韩上任高雄市长不到三个月就宣布投入2020大选，对地方女性选民（事实上的“家主”）来说，有较强烈的“背信”感受；代表国民党出征的结果又输掉了大选，对韩不满的泛蓝妇女，又平添了“败党误国”的恨意。其次，传统高雄在地政治势力遭到韩粉霸凌，韩因为韩粉而起，并在韩粉的哄抬声中投入大选，但过程中，韩粉与前高雄县长杨秋兴、前“立法院长”王金平、前高雄市长吴敦义都有不分敌友的冲突、羞辱，直接间接的伤害了这地方势力对韩的支持度。对于韩国瑜的负面批评，其他不论，光是韩粉到处在网路上不分敌友地政治霸凌、出征、出草任何人就够替他政治送终了，连蓝营党内替他辅选最力的过去同志杨秋兴、吴敦义、王金平都不能避免，最后当然只剩孤家寡人，韩本人对韩粉这种作风却只是漠然旁观，他怎会得到真心支持？第三，年轻世代对韩失望。韩当选市长时，北漂的高雄青年是力挺韩的，但一年多来，观察韩的执政能力与言行风格，是否俱备“儒家文化下的首长形象”，北漂青年的逆袭下，年轻族群民心向背最是鲜明。第四，韩的市政团队缺乏在地连结。除了李四川之外，韩团队知名度都不高，网路声量也低，而他和多数的市府团队成员很可惜从未涉足高雄市，并且甚多注重家庭生活品质者，周末回家北返的；况且，团队成员中，中北部帮既然不少，却又缺乏在地意识与地方连结的人事与预算安排，也影响了团队的在地认同度、支持度。

　　韩输得完全不冤枉，也一如预期，国民党中兴之路再次因他受到重挫，不论如何，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既有有效“九二共识”支点不能受到摧折，这一点，要放在政党和解、社会和解的第一个优先课题。

　　（作者苏嘉宏，辅英科技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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