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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评智库:拜登胜选 台湾如何降低两岸敌意

台湾当局难以再单边遂行反中路线,如何降低两岸如螺旋般上升的敌意?

  中评社香港12月7日电/佛光大学公共事务学系助理教授柳金财博士在中评智库基金会主办的《中国评论》月刊12月号发表专文《美国总统大选对美中台关系之冲击》。作者认为,美国大选产生政党轮替,从特朗普到拜登执政意味着美国政府对中政策将面临转变,中国不再是美国头号竞争对手。美中冲突不会再是无限上纲,而是限缩在局部性领域,美中关系将更具可预测性、可规划性,既竞争又合作,尤其在诸多全球治理领域,美国亟需与中国进行对话合作。在美中关系趋于平缓与未来合作发展趋势下,美台关系增长已陷入“发展停滞”及边际效益递减,台湾当局难以再单边遂行反中路线。此时应改变失衡“重美轻陆”、“联美抗中”战略,宜强化两岸交流、合作及对话,降低两岸如螺旋般上升的敌意。文章内容如下:
  
  壹、前言

  美国总统大选结果已尘埃落定,这一场拥有全球最大权力的竞逐选举,由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前副总统拜登击败寻求连任的共和党籍现任总统特朗普。这一政党轮替转移权力牵动亚太局势及美中台关系,美国从奥巴马时代所揭橥重返亚洲政策、亚太战略再平衡,逐渐在全球战略上将焦点由欧洲转移亚太地区;然特朗普执政后重新建构所谓“印太战略”,更从大范围及力度围堵中国。从奥巴马执政到特朗普上任,美国加大“反中”力度及扩展美中冲突领域;美中间关系从竞争与合作关系,逐渐走向战略竞争对手国间对抗关系。

  美中关系丕变,连带冲击美中台三角不等边战略关系,台湾当局所建构外交战略,也由马英九时期采取“友美和中”平衡战略,转向蔡英文时期采取“联美抗中”失衡战略。美中关系其实已很难再回到过去“新型大国关系”、“战略性合作伙伴关系”,尤其是“战略竞争”关系已成为未来的新常态。
  面对未来民主党拜登主政,究竟美中台三角关系及两岸关系会产生什么改变呢?有的观点乐观以为,无论是谁成为新任美国总统,美中对抗或竞争、美国支持台湾的关系格局基本上不会改变。但有的观点却以为,特朗普总统的非典型领导及决策风格与作为,以“美国为优先”、“让美国再度伟大”政治宣称颠覆既存国际秩序,不仅严重撕裂美国与传统盟邦的政治互信,也分裂美国社会陷入党派、族裔、性别争议泥沼中。尤其其奉行“双边主义”跳脱传统“多变主义”,导致美国的全球领导地位岌岌可危。

  换言之,特朗普持续执政反而对中国有利,美国退出巴黎气候公约、世界卫生组织、TPP,所空出权力空间恰给予中国介入的机遇。然而,特朗普扩大中美冲突,从贸易战、科技战、情报战、外交战、军事战,所建构“印太战略”宣称结合民主价值同盟,这给予台湾当局“联美抗中”的杠杆。尽管特朗普与拜登面对美国选民催票的主要议题,主要是围绕在防疫、创造就业与医疗健保等议题,但无庸置疑的是,美国大选结果将深刻影响美中关系及美台关系,从而冲击两岸关系。

  贰、拜登与特朗普反中论述及路线之异同

  目前美国无论是民主党或共和党、国会与行政部门 ,皆充满反中路线及政治氛围。但新任总统拜登与特朗普在反中论述及路线、风格措施仍有所分歧。特朗普视中国为“战略竞争对手国”及“修正主义国家”,界定中国为美国最大及首要对手,故其反中力度大、领域广,不断无限上纲且充满不可预测性,美中关系间充满竞争对抗。至于拜登固然也采取反中路线,但表明不会在贸易战上与中国继续缠斗,其反中力度及冲突领域将会有所自我克制,将视俄罗斯为头号竞争对手,如此美中关系将会是充满既竞争又合作的关系。

  尽管拜登将可能会继续对中国采取强硬态度,事实上早在特朗普执政前,奥巴马、拜登执政民主党政府已经提出亚太战略再平衡政策,对中国展现强硬态度。相较于特朗普善用政治言语威胁,及将冲突领域扩大化,拜登主政美国政府将更注意外交辞令及措辞,避免美中关系全面恶化,强调与中国的“战略竞争及合作”关系,而非在各领域直接且全面对抗。

  拜登的中国政策基本上仍是持守反中路线,但因为界定主要战略竞争对手国为俄罗斯,这显示美中关系将陷入既竞争又合作的周期性波动状态。拜登曾宣称要领导“压迫、孤立和惩罚中国”的国际联盟;严厉批判中国对新疆穆斯林的迫害行为为“种族灭绝”,看似较特朗普政府中国政策更加强硬。2020年3月拜登强调,美国确实需要对中国采取更为强硬措施,直指美国应“建立一个由美国盟友和伙伴组成的统一战线,以对抗中国的霸凌行径和侵犯人权的作为”。换言之,拜登主政下美国政府将会寻求盟友及国际多边组织,强化对中国的制约与对话。
  民主党最倚重的亚太事务专家,主要是曾在奥巴马政府担任助理国务卿的坎贝尔(Kurt Campbell);前正、副国安顾问苏利文(Jake Sullivan)及瑞特纳(Ely Ratner),联名刊登的两篇美中关系评论《盘点中国政策》和《避免走向灾难的竞争》,最能代表民主党阵营的新中国战略思维模式。基本上,这些智囊认为中国并无依循美国期望的方向演变,而是迈向威权资本主义道路。但拜登政府与特朗普政府在对中政策方面有差异。拜登执政团队反对把中国视为敌人,不主张美中脱钩,会增加政策的可预测性,冲突范围与力度将缩小,美国新政府对中政策将改弦易辙。

  三、拜登主政对美中台关系冲击

  拜登并无像特朗普一样界定中国为敌手,而是美国的竞争者,视俄罗斯为美国最大威胁来源。强调推动中国遵循法律和政治之国际准则,认识到美中之间既有竞争也有共同利益。未来美中关系将不同于特朗普执政时期,而可能是回归至奥巴马执政时期。例如布林肯曾担任国务院副国务卿,提出美国要与中国完全脱钩并不切实际。苏利文曾任国家安全顾问,认为应避免进一步触发美中贸易战的决定,而是采取重新参与WHO多边组织方式协商冲突解决。这显示共和、民主两党虽在“反中”路线上有共同之处,但拜登更重视国际多边框架,竞争又合作,既和中国接触及交往(engagement),同时又围堵与压制。

  首先,美中关系由对抗重回既竞争又合作轨道。拜登强调美国将在气候变迁、禁止核武扩散、全球卫生安全等问题上,寻求与中国合作。特朗普政府重视双边主义,而忽视多边主义国际框架,执政后宣布退出TPP、《巴黎气候公约》及世界卫生组织;特朗普以美国优先退出国际多边主义架构,其所腾出的权力空间反给予中国介入主导契机。如今拜登当选将重新回到多边架构,这显示拜登政府将极力补足特朗普政府撤出多边框架所空出国际介入空间。

  这显示美中两国互动关系,将重回具相对可预测性的奥巴马政府时期,拜登政府可能不会再继续对中国以课征关税方式解决贸易逆差问题。拜登执政意味奥巴马路线的重新回复,重返亚太战略再平衡外交路线,并与美国的主要盟友磋商,寻求“集体影响力”来软围堵中国;而非像特朗普一直标榜“美国优先”、“让美国再度伟大”,反而背离传统盟邦关系。美国重视多边架构所释出权力空间,重新参与这些已退出的国际组织、协议。美中在多边国际框架的权力互动型态,回到奥巴马时期既竞争又合作路线。

  其次,美中加强对话弱化台湾国际战略地位。特朗普政府对抗中国的强硬政策,对中国对台的军事及外交压制产生某种程度制约。美国基于《台湾关系法》及三项公报将台湾视为西太平洋区域安全的严重关切,反对两岸任一方以非和平方式改变台海现状。美国长期立场即是不介入两岸人民事务、尊重两岸和平协商的结果,但坚决反对台海任一方以非和平方式解决争端。
  特朗普在大选期间曾多次宣称若拜登当选,中国将“拥有美国”。这显示特朗普认为拜登对中国政策立场及态度过于软弱,将对中国采取温和手段。因此,拜登当选新任美国总统,势必修正特朗普全面围堵中国的强硬政策,改以温和、可预测的方式,导引中国重新接受现行国际政治秩序。美中关系的缓解及强化对话协商,势将导致目前美国针对遏制中国的印太战略产生倒退,其围堵中国力度下降,台湾的国际战略地位亦随之降低。

  再者,台美关系将从防疫伙伴到印太战略同盟下降,台湾恐将失去“联美抗中”战略支撑。美国卫生部长阿札尔来台参访,为2018年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台湾旅行法”后,落实履行台美高层互访之承诺,也是自台美断交后最高访台官员。美国在台协会(AIT)指出美卫生部长历史性访台将利于强化美台伙伴关系,促进双方对抗疫情的合作。且称台湾在国际社会中扮演关键角色,以自由和透明的民主社会之姿,成功对抗病毒。之后美国国务院次卿造访台湾,再次搅动美中台关系。特朗普主政下美国政府藉由联台制中策略,以台湾作为抗中之筹码及杠杆,在印太战略中台湾角色扮演因其战略地位而“被棋子化”。

  拜登主政后将改变特朗普对抗中国之策略。中美将既是竞争对手,也是寻求合作与对话对象,如此美国不再视台湾为印太战略的民主同盟;从而这也降低台湾作为“联美抗中”筹码地位,这可能促使台湾转向强化与大陆对话的契机。民进党当局必须重新调整“联美抗中”战略规划,及弱化“反中”论述与路线。由于拜登执政后强化与中国对话,既往印太战略制约作用会被刻意淡化;美国新政府可能回归重返亚洲战略,但其战略述说、目标趋于模糊化。这弱化台湾当局采取“联美抗中”反中路线的支撑点,其在印太战略中地位将趋于被边缘化,从而可能必须强化两岸对话以缓解两岸冲突。

  最后,美国友台支持力量下降,操作“台湾因素”动机下滑,导致民进党在未来大选更不易操作“美台因素”、“两岸因素”。美国国会通过一系列友台法案,提升美台交往层级、支持军售常态化及强化台国际参与,例如《台湾旅行法》、《台湾保证法》、《国防授权法案》等。美国特朗普政府试图打“台湾牌”,以遏制、软围堵中国发展;尤其美国会和行政部门联手指控中国介入美国及台湾大选,宣称中国将跳离融合促统、和平统一政策轨道,转向以非和平方式武统手段。 这激化台湾人民的“亡国感”、“危机意识”,从而强化对中国之敌对。民进党在台湾选举过程中,不断操作“主权牌”、“国家安全牌”,标签化国民党的亲中路线,尤其是美国指控中国介入美、台大选,已成为民进党立论“中国因素”介选之依据。

  特朗普政府认定中国不仅介入美国大选,也介入台湾大选,曾宣称美台将会合作防止境外势 力干预台湾选举,美国如此反介选声称恰提供民进党当局操作“中国因素”的凭藉。美国公开批评中国介选,直指在2018年台湾九合一地方选举及2020年二合一选举时已显露无疑;在台协会主席莫健即直指,台湾已成为全球面临假消息伤害风险最高的地方。美中经济与安全委员会批评中国提供诱因等统战行动已涉及赞助犯罪组织,破坏台湾社会稳定及干预政治。
  甚至特朗普政府先前国务院亚太副助理国务卿费德玮直言,中国当局肯定有偏爱的候选人,美台将会合作防止境外势力干预民主选举,尤其是在网络安全领域合作。前国防部印太事务助理部长薛瑞福也宣称中国将干预选举,美方会直接帮助台强化应对能力。在台协会处长郦英杰更直指中国企图影响台湾民主流程,利用假讯息破坏民众对民主体制的信任。

  相对于特朗普政府一再指控中国介入美国、台湾大选,拜登较无此策略倾向。未来美国新政府若不再指控中国介选,则无法提供民进党当局宣称中国介入台湾大选之口实,“中国因素”被操作影响台湾选举的重要性随之下降。

  肆、结论

  自新冠疫情爆发后,美国民众对中国的好感有所降低,此种反中路线充斥于国会与行政部门、各政党间。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调查显示,73%美国民众对中国反感,比例为近15年来最高,只有22%对中国有好感。民调也显示有26%的美国民众把中国定义为敌人,57%美国民众认为中国是竞争对手,只有16%形容其为伙伴关系。换言之,拜登执政后,短期内美国社会仍将持续充满反中路线政治氛围。尽管如此,拜登政府将改变一味抗中、反中的对抗策略,美中关系转变为既竞争又合作关系。

  美国大选产生政党轮替,从特朗普到拜登执政这意味着美国政府对中政策将面临转变,中国不再是美国头号竞争对手。美中冲突不会再是无限上纲,而是限缩在局部性领域,美中关系将更具可预测性、可规划性,既竞争又合作,尤其在诸多全球治理领域,美国亟需与中国进行对话合作。就此而论,蔡英文政府所奉行“亲美、友日、反中”路线,是一种不平衡外交战略,尤其是“反中”议题上与特朗普政府保持高度一致性。

  当前两岸当局并无“九二共识”政治基础,“联美抗中”策略固然增加“反中”路线的杠杆及筹码,然此种失衡的单边依赖关系却是充满高度风险。当美中战略关系改变趋于和缓及合作及对抗性下降时,台湾应调整到“和中”路线主轴上,强化两岸交流、对话与合作。在美中关系趋于平缓与未来合作发展趋势下,美台关系增长已陷入“发展停滞”及边际效益递减,台湾当局难以再单边遂行反中路线。此时应改变失衡“重美轻陆”、“联美抗中”战略,宜强化两岸交流、合作及对话,降低两岸如螺旋般上升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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