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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文哲再出书:死到临头名和利都救不了

柯文哲出版新书《生死之间2︰叶克膜的故事》。(照片:“城邦读书花园”脸书)

  中评社台北1月8日电/曾任台大医院创伤医学部主任、台大医学院教授的台湾民众党主席、台北市长柯文哲,近期又出版第二本与他行医有关的书籍,《生死之间2︰叶克膜的故事》,他在书中感叹:“很多人一生都为了追求名利而努力,然而死到临头的时候,名和利都救不了命。其实到了生命的尽头,有时名和利还会害人无法善终。”

  《生死之间2︰叶克膜的故事》是商业周刊于去年12月26日出版,出版社强调“跟着柯文哲穿梭死亡战场,重回他奋勇向前的初心!”柯文哲说:“在我三十年的行医生涯中,生死抉择几乎都与叶克膜有关;叶克膜体现了所有医学伦理的问题,因为它就站在生死的“中线”上。我常说,医学救命不是奇迹,而是智慧和经验的累积。每一个成功救回的病人背后,都是一连串正确医疗手段的总和;每一个无法挽救的病人死后,则有许多生者的懊悔与值得探讨的课题。在这本书里,我想要说更多生与死的故事,这些经历是我最重要的生命资产,也是最能为我引路的标竿,更是我之所以成为我的证明。”

  以下是重点书摘:

  曾经有位六十多岁的女性病患,她是一个企业大老板,因为急性心肌梗塞住院,心导管检查之后紧急做了冠状动脉绕道手术。可能是术前血管阻塞太久了,虽然血管成功接通,但是手术后她的心脏仍然功能不佳。

  主治医师请我去开刀房看看情况,他说这位病人是VIP,非常重要,绝不能死在手术台上。我评估后认为病情一时间无法好转,只能建议说:“那就让她装上叶克膜,先送到加护病房治疗,看看心脏功能会不会恢复。”

  装上叶克膜后,在加护病房治疗了一段时间,心脏功能仍然不好,而且因为病患本身凝血功能不佳,做了开心手术之后,伤口不断流血,所以我们只能一直输血补充。

  又过了一个星期,她的心脏功能仍然没有恢复,无法脱离叶克膜。

  我告诉病患的儿子:“你母亲这个样子,恐怕只能等心脏移植了。但是我担心她在等待的过程中还是会不断出血。我建议给她安装心室辅助器,减少抗凝血剂的需求,流血的问题会比较好处理。”

  根据当时的医疗费用规定,装一个心室辅助器就要一百八十万,有的病人左心室、右心室都衰竭,需要用到两个辅助器,那就是三百六十万,再加上手术与其他费用,至少要准备五百万会比较妥当。而因为女病患本身非常富裕,病患家属更是不在意这些医疗费用,所以很快就装好了心室辅助器。

  治疗至此,她的病情依旧起起伏伏、状况不断, 而且因为照护棘手,她一直住在加护病房里。

  等了两个多星期后,好不容易她得到了换心的机会。
  这原本应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然而事与愿违,换心后她的状况更糟,新移植的心脏居然不跳!心脏不跳,有很多可能的原因,其中之一是因为她装过叶克膜,后来又装了心室辅助器,一直在开刀、输血、打抗生素……种种的治疗加上身体不断接触外来的东西(叶克膜、心室辅助器、输血等等),免疫系统产生复杂冲突,这些都是器官排斥的加重因素。无论如何,心脏不跳是事实。在开刀房里,我们发现移植的心脏无法跳动,又赶紧帮她装回叶克膜,再送回加护病房。

  又过了几天,病患的儿子向我们表示,想要再等待第二次换心的机会,希望医院方面能够再帮他母亲安装心室辅助器。

  我们劝他,“开了那么多次刀,如果现在还要再装心室辅助器,恐怕你母亲的身体会吃不消。”

  但家属非常坚持,有很强的主观意识,又不在乎花钱,所以我们又给病人装上心室辅助器。

  我每次想到这件事,都感慨说VIP病人的死法经常和一般人不同,他们不缺钱,但经常死于“过度”—家属的过度关心,以及医生的过度治疗。

  ●医师所爱之人,也是医疗VIP

  还有一种容易被过度医疗的VIP,或许无权无势,但因为是医师的亲友,所以医师也会忍不住给予太多的关照。

  我有一个学生,从当实习医生时就跟我很好。他和女朋友是班对,毕业后分别在不同医院当住院医师。有一天,他女友去做大肠镜检查,麻醉到一半,忽然就心跳停止了,当场马上做CPR,先送马偕医院急救,再转送到台大医院。

  病人送来之后我过去查看情况,我的专业告诉我,这个病人不会活了,她休克时间太长,即使装上叶克膜,终究也是撑不下去,不如就这样放手,让她好好地走吧。

  可是情感上,这个女医师是我们“自己人”啊!她年纪轻轻,有大好前程,之前也都健健康康的,怎么会忽然说不行就不行了。而照顾她的医护人员,不是她的同学,就是她的朋友,大家不可能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死去。于是情况就更难处理了。
  我被自己的学生团团包围,他们七嘴八舌讨论,我也进退两难,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决定。

  纯粹医学的决定很清楚也很容易,就是关机停止治疗,让生命好好结束。但人是情感的动物,如果医师与病人之间有关系,理智往往无法帮助你下决定。

  我忍不住自言自语:“我现在到底应该用哪种身分做决定?”

  当时叶克膜小组里有人建议我说:“柯P,你就用老师的身分来做决定吧。”

  殊不知,就是因为老师的身分,我才难以下决心!

  这个女孩子最终还是没有活下来, 每当我回想起这件事,不禁感叹:“这样勉强安装叶克膜,到底是在治疗谁呢?是治疗病人?治疗家属?还是治疗医生自己呢?”

  就我自己的经验来说,面对加护病房里的生离死别时,其实病人比较好处理,因为此时他们通常已经陷入昏迷,不太能够表达意见。而家属们陪伴病人一路走来,对病况的演变,往往心里早已有数,而且家属会怎么想,很大程度取决于医师怎么说。到头来,其实心里最放不下、最不能接受病患死亡的人,往往是医师。

  医师在病人身上付出许多心力,以至于把病人的生死看成个人职业的成败,理智和情绪纠结在一起,因此很难做出理性的判断。我看过手术后不顺利的案例,医师在加护病房里不眠不休照顾病人半个月,甚至晚上就睡在病床旁边,到最后病人病危时,不肯放手的是医师,反而是家属被医师的执着给吓到,因为医师叫喊着:“我都没有放弃,你们家属怎么可以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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