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评关注：前美太平洋舰队司令更像对华鸽派
中评社华盛顿7月26日电（记者 余东晖）前美军太平洋舰队司令斯威夫特（Scott H. Swift）海军上将谈起美国对华战略，不像时下在华府大行其道的“鹰派”，更像是支持对华接触的“鸽派”。日前斯威夫特在此间智库论坛上，不断强调美国对华竞争不要过度倚赖军事。他表示，如果能妥当应对中国崛起，大家都受益，但如果中国失败，大家都会受害。
华府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24日举行第九届南海年会。这本是每年一度美国和越南的官员、专家、学者“声讨”中国在南海行为的年会，但今年的年会邀请斯威夫特发表主旨演讲，却成了他批评美国缺乏应对长远竞争“大战略”（grand strategy），过于专注南海、中国武器发展等“战术性议题”的讲坛。
在演讲中，斯威夫特提出，战略竞争是关于基于规则的国际体系和秩序。应对战略竞争，美国需要像中国一样，有全政府、举国的应对手法。他指出，目前美国缺乏“大战略”。美国的国安战略过度聚焦中国，只算一个区域战略。
虽在美国海军服役40年，长期处于对华打交道第一线，但斯威夫特并不主张美国“军事优先”，相反他不断强调，军事手段要为外交服务，军力应当支持美国驻外大使和国务院的议程。他说，举国应对手法的工具箱有各种可用工具，不要只盯着军事工具。“我们每次为国家目标而打算使用工具时，对拿起军事工具做表态要非常谨慎”。
对于美国有人主张应当增加在印太的军力前置部署，斯威夫特说：“我问他们的第一个问题是，告诉我你怎么持续？”他指出，威慑是基于部队做好准备，更重要的是质量，而不是数量。美军的作用应当是支持大使和国务院的目标，应当超越军事，扩大接触。如果只是由军事部门来领导，误判会增加。因此他认为，美国国防部在美国的“大战略”中，不应增加行动，但当然也不意味着要减少行动和减少接触。
同样，对于中国，斯威夫特指出，不必过度关注中国有了什么新式武器，更要关注武器背后的战略意涵。他希望美国在对华手法上不要轻言军事应对。他说，中国本身面临人口老龄化、社保、环境等各种内部问题，所以美国其实能够以正面的方式进行接触，而不是聚焦于几个负面的摩擦点。
在南海年会上演讲，自然不能不谈到美国现在南海频密进行的自由航行行动。斯威夫特演讲当天，美国海军舰只一年来第九次穿行台湾海峡。自称自由航行行动坚定支持者的斯威夫特指出，自由航行行动只是在战略层面上的战术摩擦；自由航行行动是必要的，但仅靠自由航行行动是不够的。
斯威夫特认为，自由航行行动被曲解了。他建议，美国在南海进行自由航行行动，两次相隔不应少于4周，不应多于6周；应当由国务院每3个月公布一次美国海军在全球的自由航行行动报告。他指出，不应只在南海进行自由航行行动，应当在全世界范围内进行，每年应当在全球进行200次；也不应将在南海进行的自由航行行动描述为只针对中国。应当让理念相同的国家自己采取宣示基于规则国际体系的手法，而不要强求别国采取与美国同样的自由航行行动的模版。
在南海问题上，斯威夫特数次提到，南海成为竞争的实验室和试验场。对于中国，南海问题更多的是关于其国家内部的事情，与中国想摆脱百年屈辱有关，事关北京政权合法性，也事关全球利害关系。他指出，如果美方想扭转南海人工岛礁，就会被视为对北京政权合法性非常重大的挑战。美国不能只从战术背景来考虑，要从战略背景来考虑南海问题，因为南海只是中国宏大战略的一部分。
美军太平洋司令部的两任司令哈里森和戴维森都担心中国已经有效控制南海。被主持人问到对此判断的看法时，斯威夫特显然不表苟同。他说：“我愿意与他们交谈，看他们得出这个结论的依据是什么。”他犹豫停顿了一下，说自己不在海军中了，不能代表海军说话，海军领导人正在调整之中。1957年生人的斯威夫特本来被认为是美国印太司令部司令的接班候选人之一，但此间媒体认为，去年太平洋舰队舰只多次发生意外后，斯威夫特成为被提前退休的将领之一。
斯威夫特表示，当太平洋舰队司令时，他的部队在太平洋和印度洋行动从来没有感受到威胁，可以航行去任何国际法允许的地方。他还表示，太平洋舰队与解放军的关系几乎都是互相尊重，两军舰只相遇时沟通也是顺畅的。他自己与解放军领导层也熟悉，双方领导层也一直都遵循互相理解的模式。
有听众问：你跟解放军首脑喝茅台酒或占边威士忌，酒酣耳热、直率交谈之时，如何评价双方在南海真正的军事力量平衡？斯威夫特反问：你如何衡量力量？不幸的是，现在人们过多聚焦于解放军在武器方面的“战术进展”。他指出，一个国家的实力终究不是由军力衡量，而是由经济实力来衡量。他说：“我对中国的DF26、DF21、航母等武器装备感兴趣，但不着迷···武器装备多少，那是数学问题，我更感兴趣的是艺术问题，是这些武器意味着什么，是武器背后的意图。”
有听众以新疆问题为由头，问如何打破中国共产党的统治？斯威夫特说：“你要确信你不会咬太多了嚼不了”（You need to make sure that you don't bite off more than you can chew）。他认为，新疆问题更多的是中国内部的问题，在他看来人权问题和坚持国际法很重要，但他更担心这些问题的外部化（externalization）。他还说，美国自己也有很多内部问题，不会有多少人支持将其外部化。美国要严格聚焦于国家利益和国家安全问题，“我不确信我们有多少带宽聚焦那些（新疆）问题”。
斯威夫特说：“我担心中国失败多过担心中国崛起”（I am more concerned about fall of China than rise of China）。他表示，也许不少美国人认为可以外部化中国的内部问题，但在中国人看来，他们可能更包容中国政府采取的一些措施。
还有听众问是否应当动用第七舰队来保卫南海资源？斯威夫特直接回应：“不，我不认为。”原因在于，美国立场明确--不在主权主张上采取立场。他说：“我们不在谈论国际警察部队。”世界已经不同，如果过度专注于军事，就会走向军事化道路。“我们对采取那种步骤应当慎重考虑（circumspect）···自由航行行动应当是为了支持国务院的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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