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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评:西方绥靖下“新奥斯曼”将诞生?


  中评社香港7月1日电(评论员 乐国平)6月25日,土耳其总统和议会大选揭盅,埃尔多安赢得了超过半数的选票,无需再进行二次选举就得以连任总统,而且是新宪法下拥有极大权力的总统。

  埃尔多安的胜选意味着土耳其的命运发生颠覆性改变,实行数十年的总理制度被取消,总统拥有近乎帝王般的大权,今后土耳其的走势更多将是埃尔多安的个人意志使然。说实话,土耳其百年的共和国历史上,军政权都比比皆是,所以该国政治上出现巨大变动倒并不意外。比起土耳其的政治地震,更为危急的是埃尔多安及其支持者强烈的泛突厥、泛伊斯兰主义思想,在他的大权独揽下,土耳其很可能迅速蜕变为充斥着宗教极端思想和“圣战”野心的保守社会。说白了,就是“新奥斯曼帝国”的诞生。

  土耳其在百年前进行了世俗化变革,但这场变革是国父凯末尔凭藉军事威权强力推动的,土耳其社会中对此逆反、依然奉宗教极端思想为圭臬的大有人在。埃尔多安之前,亦有多位具有宗教保守背景的人登上过权力宝座。但那个时候土耳其军方是世俗化的坚定维护者,时常会发动军变迫使有宗教倾向的政治人物下台;另一方面,宗教保守背景的政客往往不谙于经济发展,他们组成的政府大搞宗教意识形态,忽视经济发展规律,最后失去民心。

  但从80年代末期情况开始发生变化,美国和西欧大国在冷战中占得上风,于是“兔死狗烹”,开始逼迫自己的“不民主”盟友“民主化”。欧美将土耳其军方视作民主的绊脚石,不准军方再通过军事政变手段维护世俗主义,否则就以中止土耳其加入欧盟谈判相威胁。因此土耳其军方自1980年政变后,就不敢再发动类似行动,转而以“民主的”手段阻止宗教极端主义政客,比如通过议会斗争赶走了宗教倾向明显的埃尔巴坎,以司法手段拘禁了彼时开始崭露头角的埃尔多安。

  军方毕竟不是“民主”的合适玩家,埃尔多安先是出狱,后来又重返政坛,依靠自身政党的胜利在2003年出任总理。然后埃尔多安开始了复仇行动,打着“民主”的旗号对军方高层进行严厉清算,另一方面实行了废除死刑等手段迎合欧盟,终于稳坐政治宝座。最微妙的是,埃尔多安以“个人自由”为藉口,取消了土耳其长期实行的禁止在政府、军队和学校穿戴伊斯兰头巾的禁令,这是“西方自由主义”的胜利,更是伊斯兰教回归土耳其的胜利。那时的欧盟,竟然还为土耳其的“民主进步”叫好。

  埃尔多安在执政之初亦延续了土耳其亲西方的外交政策,继续留在北约内,更是一度成为西方在中东的代理人。叙利亚战争爆发后,土耳其成为西方搅乱叙利亚的急先锋,被西方视为坚定盟友。

  更具颠覆性的是,埃尔多安居然治国有方。他在前些年并没有将个人情绪过多干涉到经济治理中,而是任用精英进行经济改革,令土耳其经济迅速增长,打破了伊斯兰主义者不会搞经济的魔咒。或者说,彼时的埃尔多安在经济方面并不像一个宗教保守分子。

  不过,随着埃尔多安的宝座越坐越稳,他的个人意志开始膨胀。土耳其的命运开始转折。

  埃尔多安上台后,就开始推动国家向伊斯兰化转变,设立道德课程、鼓励妇女戴头巾、限制酒类消费、批评同性恋群体等,甚至出现了否定进化论的教科书,引起了世俗派反感。埃尔多安家族一些贪腐丑闻和某些粗暴施政理念遭到年轻人不满,比如“加济公园改造计划”引发的示威。埃尔多安一开始致力于与库尔德人和解,后来双方闹翻,转而对库尔德人进行残酷镇压,导致土东南部库尔德聚居区安全形势动荡。

  2016年土耳其爆发反对埃尔多安的军事政变,但其后被弹压下去。埃尔多安指责军变是苏非派教士居伦策划,在全国范围内对居伦支持者进行清洗,同时很多库尔德人支持者和世俗派人士也锒铛入狱。埃尔多安可谓“因祸得福”,利用反政变大幅加强了个人权力,在表面上肃清了反对者,但是不满他的暗流一直汹涌。

  未遂军变后,埃尔多安指责西方国家支持、包庇居伦,与西方关系迅速恶化,不仅在国内与西方打口水战,而且煽动移民欧洲的土耳其人反对西方各国。埃尔多安还迁怒于以色列对巴勒斯坦哈马斯的镇压,多次谴责以色列。与此同时,土耳其对俄罗斯、伊朗和非洲的一些伊斯兰教国家接近,但是貌合神离,依然在叙利亚局势等问题上与俄国伊朗针锋相对。可以说,土耳其的外交陷入困境。

  土耳其的经济问题也日渐凸显。政治上的动荡导致外资撤退、货币贬值、旅游业遭受打击,土耳其的主要外贸对象欧洲和中东经济也不景气,令土雪上加霜。叙利亚的乱局导致大批叙难民涌入土耳其,对土发展造成负担。更荒唐的是,随着埃尔多安个人野心膨胀,其开始干预经济事务,比如他援引宗教教义,认为利息是“邪恶的”,阻止央行加息,导致土耳其货币里拉遭到国际市场抛售,断崖式贬值。

  按道理说,埃尔多安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对国家造成了负面影响,支持率理应下降。但是,西方对土耳其的不断绥靖,却导致土耳其政治、经济危机不但时常转危为安,甚至还对外斩获。

  特别是在国际关系方面,西方担心土耳其倒向俄罗斯和伊朗,由此诱使土耳其留在西方阵营内,埃尔多安利用西方的心理两面下注,不断讹诈,甚至逼迫西方以牺牲库尔德人为代价安抚土耳其的野心。同时,西方为了能打压叙利亚巴沙尔政府,不但鼓励土耳其出兵侵占叙利亚领土,而且默许土方公然将叙利亚北部地区并入土耳其版图,这让土耳其大尝甜头。如今,土耳其在西方的绥靖下吞并了叙利亚的阿夫林地区和巴卜,并且把伊德利卜的反对派武装集结于麾下。而在美国的妥协下,土军又向着另一个叙利亚库尔德人统治的城市曼比季挺进。恐怕在两三年前,埃尔多安也没奢望过能够令土耳其开疆拓土,重新燃起了土耳其的“奥斯曼帝国”美梦。

  西方为何要不惜一切代价、拼命拉拢土耳其?主要原因就是西方对伊朗的刻骨仇恨,特别是如今的美国特朗普政府,一心要打压、消灭伊朗,于是不遗余力地支持任何伊朗的对手。埃尔多安利用西方对伊朗的偏执仇恨,一边朝西方竭力要好处,一边侵吞伊朗盟友叙利亚的领土,只要西方对土耳其产生了不满,埃尔多安就会制造同俄罗斯和伊朗亲近的画面,吓得西方再次绥靖。

  土耳其虽不是世界大国,但其体量在中东地区还是可观的,如果土耳其与俄罗斯和伊朗结盟,那么西方在中东的利益确实相当危险,因此西方极度恐惧这种情况的发生。就这样,西方不断的绥靖、土耳其不断度过危机,甚至越来越强,大有重振奥斯曼帝国之势。

  当前的中东,虽然恐怖主义问题严重,但是中东各国绝大多数政府希望国家向着现代化,甚至世俗化方面努力,包括沙特和伊朗,都在逐渐从宗教教条中解放出来。埃尔多安治下的土耳其反倒成了一个例外,难以想象,一个伊斯兰化越发严重、对周边地区充满领土野心的“新奥斯曼帝国”在西方的绥靖下诞生,会对国际社会产生何种影响。

  这个问题的根本解决方法,实际上在于西方与伊朗的关系,如果西方放弃对伊朗的敌视,与伊朗、俄罗斯、叙利亚政府走向和解之路,就无需绥靖土耳其。更何况伊、俄、叙根本不是西方宣传的“洪水猛兽”,这样的对抗并无正义可言。

  不过,笃信伊朗是邪恶轴心的特朗普,以及那些做着“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美梦的西方战争贩子恐怕脑子不会转弯,至少短时期内,西方与伊俄叙的冲突还会加剧,而土耳其会继续坐收渔利、发展壮大。

  最后,“新奥斯曼帝国”的诞生,必然会对中亚和新疆地区产生影响,对此中国需要高度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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