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军智库：负利率危害美元信用

　　中评社香港5月19日电／近日美国有关负利率争议不断，相继出现特朗普刺激言论及美联储高官否定。虽然市场基于当前经济特殊性对于美国明年实施负利率的预期正在快速上升，但为什么美联储仍然坚定排斥负利率？其背后涉及的美元利益才是根本。

　　大公报报道，负利率通常是将存款利率降至负值，其核心原则是消除以商业银行为代表的金融机构的无风险存款帐户中的超额储蓄或现金库存，从而增加借贷或支出以刺激经济。

　　美国总统特朗普所谓的负利率国家更多是指向欧元区和日本，但根据过去几年的经验，这两大经济体并非“正在享受负利率的好处”，反之被动性十分明显。由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与2010年欧债危机爆发时间衔接紧密，欧元稳定性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因此2014年6月欧洲央行才不得已首次实施负利率，但欧元区经济复苏并未达到预期效果，反而银行业竞争力大打折扣。再看日本，在相继经历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华尔街金融风暴后，国内通货紧缩和日圆升值压力仍然较大，日本央行于2016年开始实施负利率，但对通胀的刺激和促进极为有限，而日圆则成为国际资金频繁对冲风险的主要标的。

　　当前国际上主要国家和地区的负利率“实验”已经濒临极限和困境，短中期难以说服美联储在没有充足准备下过快开启负利率。

　　美国金融市场结构的层次化与产品的复杂性位居全球之首，负利率牵一发而动全身，首当其冲的就是作为金融中介的银行业。

　　从理论上看，政策利率降至零以下，银行超额存款准备金将面临缩水的前景，同时现金库存将面临通胀压力，因此负利率或迫使银行放宽面向企业和个人的贷款，从而提高消费者的支出和企业投资。但考虑实际情况下，银行必须靠抵押品解决信息不对称和逆向选择问题，以保证跨期交易的安全。除非未来社会收入预期向好，商业信用扩张给银行向社会放开流动性支持提供安全保障。当下却正好相反，受疫情持续影响，美国经济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失业人口总额持续攀升，商业信用处于塌缩边缘。银行现金库存的通胀损失少于放贷的坏帐风险，负利率或恶化美国银行业收益和信贷意愿，未来更加不利于实体经济复苏。

　　此外，从短期融资结构看，美国货币市场又细分为联邦基金、商业票据、联邦政府机构短期证券市场等八个市场，可交易资产的风险整体偏低，参与主体是近4.8万亿美元规模的货币市场基金。政策利率降至负区间或将提高该部分资产的贝塔值，进而导致2008年货币市场基金收益率为负的悲剧重演。从中长期融资结构看，负利率将加快资产泡沫的成型速度，对实体经济伤害更大。

　　更重要的是，美元作为全球硬通货的结构性需求巨大，跨国大宗商品交易、债券购买、融资贷款、信用担保或衍生品都需要以美元结算。

　　根据BIS的（国际清算银行）数据，截至2018年底，美元在海外市场的规模高达近57万亿。当然，这并非基础货币，而是基于美元国际信用的派生货币。此前全球股市暴跌引发信用收缩，以致全球美元被动去杠杆，进而产生“美元荒”现象。如果当前美联储决定政策利率为负，以美元计价的债券利率将被明显打压，尤其是美国短期国债收益率存在率先进入负值的可能，毕竟欧洲和日本教训在前。

　　虽然负利率有利于美国政府减轻债务偿本付息压力，但尚难以确定市场和各国央行抛售美元债券以寻求资产保值的风险，这将引发短期内第二次美元信用收缩，并造成全球金融市场动荡。美联储将不得不更快的提高资产负债表规模，但其边际效益能否达到近期的水平存在疑问，势必进一步刺激全球投资者担忧美元长期信用问题。

　　综合来看，美联储坚定否定负利率是慎之又慎的选择，也是有效杜绝市场预期和政府意愿“绑架”的方法，这凸显了美联储独立货币政策理念和威望。如同美联储主席鲍威尔所说，可持续的财政路径固然重要，但现在不是优先考虑财政可持续的时候。因为美联储不仅要负担美国的市场和经济责任，还需衡量对全球金融市场的影响。如果全球经济和市场难以恢复健康或亚健康状态，美国经济的复苏将需要更长的时间来积聚动能。

　　当前阶段排除了利率工具的使用，美联储为达成政策目标，只能深化最后贷款人的角色，甚至实施收益率曲线控制的策略，并寻求政府更多的财政援助。因此，美元贬值阻力仍然较大，目前信心比黄金重要。（中国外汇投资研究院金融分析师　宋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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